弟弟通知我,他决定继续学预防,不转去临床专业啦。十九岁的少年,勇敢坚定的选择了自己未来要走的道路并为之努力,真让人心生感动。
一年前高考报志愿的时候,城市、学校和专业都是我选的,他说这所有的条件他都没有参与过也完全不了解,所以没有选择权,五个志愿里,只有一个选择不一样,可偏偏唯一的医学成为他的前路,他距离第二个志愿只差两分,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时也运也命也,命运替他选择了一条路。
今年重新选择的机会摆在他面前,一边是众人的期待,一边是自己的偏爱。他说,我选择我喜欢的,我感觉自己会有自己的未来的。在挣扎中前进,在选择中前行,现在我已经找到了我自己,我有自己的罗盘指引,哪怕到不了新大陆,至少航程中充满惊喜。
借用之前看到的一句话来形容我和他聊天时的感受:我躲在断墙后面,偷看这个少年摘光。星星映在了他眼底,光却撒在了我的身上。少年啊,他胸腔有燃烧的血,还有一身坚硬的骨。
(在山城,每每下雨,都觉得自己在修行。)
回想自己的少年时光,没有想法,也没有目标,跟着人流熙熙攘攘,再看看眼前的少年,满心羡慕,深深遗憾,对他,对我。
回想起几年前,我也曾遇到过这样一个少年。从险峻的华山栈道上,迎风而来,喋喋不休的讲他的万里波涛,讲他的山川光影,满身清风明月的疏朗。他犹如一个巨大的发光体,照亮浑噩世界的蒙昧,吹散满面尘土,为我载种一路挺拔的玉树。
自那刻起,他成为我眼中的光,我是他心中的火,我们对抗着时间、距离和现实,踏着朝霞漫步,一如第一日在华山上看到的烂漫。他说,你安心,我会一直走向你。
弟弟和初遇时的小韦哥都是十八九的年岁,带着几分倔强,不甘于现实苟同,身体里有一股勇敢的无畏气,思想里是一套初形成的体系,哪怕对这个世界还处于懵懵懂懂,但是已经足够清晰和清醒。
谈及少年,应与平庸相斥,成年人,想的多了,就容易知难而退,他们却无所畏惧,因为认定自己不怕,便能够一往无前。弟弟决定学冷门的预防医学而不是大热的临床医学,小韦哥独身一身来到被群山阻隔的遥远的最南,他们靠的不只是一腔热血,还有努力,勤奋和自律。
(这个小生命总是毫无防备的依偎着你,同样让人心生感动)
小韦哥的光最初是学校,他接受着最开放最自由的学校教育,后来是我,是爱。弟弟的光是书本,他在茧的缝隙里偶然看到,便为了看到更多的光,拼命的往外涌,他的光被映射在眼里化为一种力量,这样的力量我在很多年后才窥得星星点点。我以为自己少年的时候是一只飞蛾,在茧里,慢吞吞晃悠悠地蠕动,不知岁月,只有循着光才能看清远方。
很多少年也都是飞蛾,但是他们没有看到光,便在春来秋往里蹉跎了青春。若只蹉跎了岁月也罢了,要是糟蹋了岁月的才是真的可惜。《三联中读》本月期刊报道了湖南某县城的黑暗性交易,犯罪人员都是十四岁左右的少男少女们,他们均是遭受家庭创伤的弃学留守儿童,在孤独与落寞中走上了犯罪的道路,荒唐的日常,混乱的社交,一群本应该在阳光下读书和欢笑的少年们,终日游走在巷子和黑夜里,停靠在一张白色脏乱的宾馆床上,隔着纸张上的油墨味道都能嗅到触目惊心的绝望。《麦田里的守望者》中的主人公没有目的的反抗,透露着同样的愤怒和焦躁。
少年,可重丈日月,可总有一些被泥泞困在地上,家庭、社会、集体的力量共同作用着少年们。有的少年,正执剑四方,有的少年,却狼狈彷徨,总是让人唏嘘哀叹。
“少年”二字,在我脑海里转了又转。距离我的十九岁,过去七年整,我认识我的少年也有四年整了,我们终究日趋平凡,湮于人海,再过七年,正式奔四,怕是仍未触摸到梦想的温度,只满眼小少年们意气风发挥斥方遒。时间就是这么仓皇残酷。但是那又怎样呐?
难留少年时,总有少年来。总会有新的少年郎们怀揣着赤子之心去追寻属于他们的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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