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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悲喜交集,我们泪眼婆娑 青春的燕尾 上

因为悲喜交集,我们泪眼婆娑 青春的燕尾 上

作者: 洛九桑 | 来源:发表于2018-09-21 10:57 被阅读6次

青春的燕尾

夏天的风吹响了离别的风铃,

没人愿意听见火车的孤鸣。

你脸上杂草丛生,

我们都已不再是少年。

那些青春的誓言,

都成了骗人的谎言。

你说倒不如抽根烟,

你说我们还会再见,

我手里握着欠你的草花A,

在这时间缩水的六月,

在这步步沉重的站台,

十点半的夕阳下缓缓驶来一辆火车。

白桦林,默。

我们,忆。

那些青涩如露的时光,那些放荡不羁的岁月,那些热血沸腾的流年,我们挥手告别。

那个深藏在心的暗恋,那个想过一生的初恋,那个刻骨铭心的爱恋,我们再也不见。

我们用力地挥手,希望大家能够再见。

如今我拖着行李箱走在白榆树下,我微笑着,走过人生最开心的记忆,走过人生最美好的岁月,跟着火车走向那繁世浮尘。

故事从哪儿开始的,你还记得吗?

北区南门,已经十分熟悉的南门,塞外的九月如三年前一样,阳光下炎热干燥,树荫下阴凉舒适。路上有很多一张张军训晒得黝黑的脸,一弯弯没有涂抹的淡雅眉毛,一双双清澈透亮的眼睛。

而不一样的是,我已经大四了,大学已经读到最后一年,学生时代也就是我的黄金时代,黄金已经在以时间为名的当铺典当得所剩无几了。

我推开门走进412宿舍,热烈地说:“同志们,我们大四了。”

江枫说:“谁是同志?”

我说:“滚!再不疯狂我们就老了。”

狗蛋儿说:“怎么疯狂?十点半的时候在夕阳下的北区操场飞舞着内裤裸奔?”

林昭说:“你只要赶去我就一定叫上整个学生会为你欢呼鼓掌。”

何轩严肃地说:“要开十九大了,形势严峻,兹事体大,弄不好要把你关进小黑屋,思想教育半年再放出来的。”

没两天何轩就叫上大家违反了规定,叫上其他宿舍的,为中国经济软着陆寻找可行性方案,一如既往发扬宿舍的优良轻工业——麻将。

我看着何轩一声不吭地在做清一色,说:“你们是不是喜欢这种顶风作案的感觉?有种类似于偷鸡摸狗的快感?”

狗蛋儿说:“你说你这人心灵怎么就这么扭曲呢……”他打了张牌,“二筒,非得当面把他们这群畜生分析得这么透彻,一点都不留余地。”

“三万。”林昭自顾自地打牌。

我默默地走开了,让他们吵。过了片刻狗蛋儿看见何轩隔一会儿就拿手机聊天,不好好生生打牌,以为是何轩他女朋友,就说:“聊个锤子,有啥恶心肉麻的话非得要现在说,你他妈是不是故意要拖慢我赢钱的速度,你就跟你女朋友说你这会儿有点事嘛!”

何轩说:“又不是女朋友,怎么能说不聊就不聊了呢!”

大家沉默了片刻,反应了片刻,恍然大悟,都默不作声,只有林昭说:“六啊,玩儿得这么花的吗?”

狗蛋儿不想失去“花间兰草”的地位,说:“我不信,何轩也就在我们面前装作一副家庭地位很高的样子,背地里指不定卑躬屈膝、点头哈腰呢!”

何轩不想说话了,这种事不容易解释。

过了一会儿江枫大汗淋漓地回来了,坐在何轩旁边,何轩的牌越来越烂,然后何轩叫他看狗蛋儿的牌,他不屑地坐在了狗蛋儿旁边,狗蛋儿一瞬间被三家放炮。

狗蛋儿顿时一股悲凉之情涌上心头,哀求地说:“老铁,求你走啊,离我远点!”江枫把门开了,“你看嘛,江枫一走我就摸了一张好牌。”

江枫又回到何轩旁边,狗蛋儿杠上花,“江枫,今晚上你就做那边了,明天早上你的早饭我出了,千万远离我,我说的,耶稣也拦不住你。”

江枫不作声,过了一会儿突然说:“我今天在北区见你女朋友了。”

我插了一句:“老哥,话可要一字一句说清楚了,见他女朋友了和见到他女朋友了可是有天壤之别,好好的412不要搞《小时代》那样的狗血剧情。”

江枫连忙解释:“哪能啊,就遇到了而已,你他妈不要跟我搞文字游戏。”

何轩说:“你还认识他流水的女朋友呢?七条。”

狗蛋儿打了一张三筒,疑问道:“流水的女朋友?”

除了狗蛋儿,大家异口同声地说:“你还认识他流水的女朋友呢?”

江枫不以为然地说:“对啊,一共见过四次,第一次是上学期在羽毛球馆看见的,第二次轮滑看见的,第三次在路上,加上今天这次,一共四次。你们都不认识吗?”

大家都异口同声地摇头说:“我们都不认识。”

我说:“诶,以前读书打牌的时候咋没见你记忆力这么好?”

狗蛋儿默默地打了一张五万,说:“我还能说什么,我都不知道我女朋友来北区了。”

“就是你女朋友,我绝对没看错。”江枫他妈非要争执他看见的是不是狗蛋儿女朋友这件事。

狗蛋不慌不忙地说:“哦?见过三次就这么确定了?自摸,哈哈哈!”

“这就叫啥?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何轩说,“八万。”

“哈哈哈!”我拍着江枫的肩膀,不苟言笑且深刻地说:“兄弟,我相信你,但我也知道,有时候妻不如妾,妾不如嫖,嫖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可是,有些记忆是要倒点浓硫酸洗去的,洗不掉就Ctrl+A然后delete,understand?”

“g……un……滚!”

狗蛋儿俨然一个局外人,以存在主义看问题,说:“没有管理者权限,有些盘里的东西删不掉怎么办?”

“六万!”何轩用力把麻将扣在桌子上,“砸了他妈的!”

“哈哈哈哈,对,恁说的对!”我装成何轩的河南口音说。

墙脚

路边墙角的白榆已经停止了生长,开始变黄,开始落叶。它站在那里,不知道是在“守护着年复一年的春夏秋冬”,还是在“等待变化莫测的风雪雨雾”。

以前听过一句话,只要锄头挥得好,哪有墙角挖不倒,其实这是鼓励我们要有愚公移山锲而不舍的精神,只是被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人用来鼓励别人要破除道德的枷锁,勇于追求自己爱情,我这样说好像还是有点隐晦,还是简单点,说白了,就是鼓励这个世界上多一些老王。

而事实是,我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人。

之前江枫和一个学妹好上了,但关系并没有进一步发展,一直处于恋爱的边缘,若即若离,大家都怀疑他这段感情会不会早夭。后来江枫在肯德基做兼职,有天他突然对我们说,店里前台的一个女生挺好的,也是我们大学的,他打算问问具体情况。

过了几天,我在桌子前剥葡萄吃,江枫下了班回来,我问他:

“你的吧台小姐呢?”

“好好说话,啥吧台小姐,她是前台负责点餐的。”江枫很认真地说,“你为啥总把很正经的事情说得奇奇怪怪的。”

“到底怎么样了嘛?”

“唉,妈的,她有男朋友了。”江枫抽着烟,一副很忧愁的样子。

我一颗葡萄没笑吐出来:

“你不也有女朋友嘛!怕啥,大家都有后台,看谁的后台更软!”我理直气壮地鼓舞道。

狗蛋儿哈哈大笑,装成何轩的河南口音说:“对,恁说得对!”

江枫说:“不过她是异地恋,要是挖墙角吧?我都有女朋友了,突破不了自己的心理防线。”

狗蛋儿直言不讳:“屁,你明明是突破不了吧台小姐的心理防线。”

“唉,挖墙脚这事儿还是要问问女生。”

狗蛋儿说:“那可不,直接问你女朋友嘛,叫她给你出出主意!”

何轩很真诚地,像是很愿意为江枫谋幸福地说:“你可以试试大二的老套路嘛,找人问她的电话号码,然后淘宝买个礼物匿名寄给她。大二那次的购物记录被你那足智多谋的前女友看见了,这次有前车之鉴就好了嘛!”说完何轩自己都笑了。

“不行,我要分了手再去挖墙角。”

隔了两天我在修图,江枫很纠结地问我:“你说挖墙脚真的好吗?”

我想了想,装作很深刻的样子说:“挖墙脚和出轨这两件事好多人都觉得不道德,可是道德不道德只是相对的。佛家告诉我们,心中无佛佛奈我何,世人觉得不道德只要你觉得道德就行了,看看孙悟空,他大闹天宫导致生灵涂炭道德吗?不道德,可他还不是为了三界平等才去大闹天宫的;看看三国,曹操亲率八十万水军,图个啥,还不是精虫上脑,贪图大小二乔的美色,道德吗,不道德;再看看红楼梦,贾宝玉和丫鬟袭人羞羞,啧啧啧;再看看水浒传……额,这个例子不恰当。”

“你他妈这些例子都不恰当,怎么举得这么牵强附会?”

我换了语调,理直气壮地说:“哎呀,妈的挖墙脚又不犯法,人都有追求更幸福的生活的权利。”

“那你要有女朋友了你会去挖墙脚吗?”

“我没有女朋友……”

“如果呢?”

“这个要因人而异,我这种比较纯情的男人一般不动情,只等着被包养,所以不存在挖墙脚的事情。”

“那你是说老子不纯情?”

“你这朝三暮四朝秦暮楚的……”我看了看眼色,说,“我不知道,不知道。”

“你刚才不还说人都有追求更幸福的生活的权利?”

“我是这样说的,没错!那你现在的女朋友对你怎么了你就不幸福?”

我想了想,接着狠心地说,“这世间没那么多量力而行,只有尽力而为,你非得折腾自己去寻找什么狗屁不通的爱情,活生生地追求并忍受‘爱别离’的痛苦,那还不是活该。”

后来想想自己说这话的时候是不是太残忍了,可是我好像一直都喜欢撕开生活本来的面目,我突然觉得自己都已经不相信爱情了,心里却有点后知后觉的害怕。

江枫有点惆怅,点了根烟:“哎,这就是爱呀,没办法,天天见面,根本控制不了的好吗?”

“滚,别在我面前抽。”我想了想,说:“这就是你现在的梦想嘛,有些人觉得梦想不能当饭吃,但有些人觉得可以当汤喝。哎!也对,爱就是原罪,去吧,孩子,放飞自我。”

“你他妈怎么跟个老父亲一样。”

我说:“有吗?”

“没有!”

“哈哈哈哈。”

又隔了一个星期,江枫和女朋友分手了,他女朋友留下一句意料之中。然后江枫就费尽心思地挖墙角,有天下了班回来说:“今天吧台小姐——今天那个女生叫我送她回去的。”

狗蛋儿说:“都叫你送她回去了,看来事态已经有了突破性的进展啊!”

江枫一脸羞涩犯桃花地说:“没有没有,我问她在哪个宿舍,送她怎么样,她就答应了。”

我想了想,觉得不对,说:“这有本质性的区别好吗?你一开始说的意思是她主动,现在直接说成了你主动,到底是怎么回事?”

“下了班,我就去前台问她怎么走,然后正好顺路,就一起回来了嘛!”江枫一脸姨母笑,看来爱情里的人都是傻子。

狗蛋儿边笑边说:“江枫现在说话,一开始,人家对他好像很有意思,再然后,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的意思,最后,人家对他压根一点意思没有,完全是他自己意淫的意思。”

大晚上全宿舍瞬间笑崩。

第二天何轩怎么想起了看林志颖版的天龙八部,我也在旁边看,江枫也凑过来看,看着看着狗蛋儿也过来看,林昭在他自己床上瞟着,我提议道:

“快跳到大结局那两集啊,就那个,乔峰找到了他亲生父亲,段誉在王语嫣面前打了慕容燕,虚竹也找到了亲生父母。”

“对,那段真好看。”

几个人在那儿看着儿时喜欢的电视剧,剥着瓜子,你一句我一句,一起回忆,一起激动,一起欢呼,其他宿舍的人过来问我们看啥呢?

“林志颖版的天龙八部。”

“SB。”

边看我边说:“唉!只有乔峰艰苦创业,成了武林高手,对爱情也认真,最后老实人却死了。哪像段誉和虚竹,功力都是别人传的,段誉还用北冥神功吸了别人的。”

何轩说:“段誉就是个花花公子,到处沾花惹草,结果个个都是妹妹,自己还不是亲生的。”

我对江枫说:“你可以多学学段誉挖墙脚嘛,你看他追王语嫣,不要逼脸,不要尊严,可以说是死皮赖脸围着王语嫣转,稍有机会就趁虚而入。”

林昭说:“段誉可是官二代,大理国的太子,还会凌波微步,六脉神剑。”

我不服气,说:“江枫为了女朋友付出的还少了吗?江枫羽毛球又打得好,还会弹吉他,你不知道流氓有吉他是一件让很多妙龄女子难过的事吗?而且江枫还会三十六种套路。”

“流氓?”江枫很纳闷。

“抓重点抓重点。”

狗蛋儿嫌弃地说:“你们这些人怎么尽出些馊主意,怎么不学学虚竹,学学何轩啊,睡一晚上就成了。”

何轩立马就按暂停键了,说:“滚,别做我床上了,我谈了的好吗?”

江枫说:“你他妈那也叫谈,你就和我们中国旧社会的夫妻差不多,等生米煮成熟饭了再谈的恋爱。”

我不由得叹息:“看来我们宿舍还是何轩最牛。”

狗蛋儿把话题扯回来,对江枫说:“眼看秋天要来了,你要暖她嘛,暖着暖着,哪天天公作美,突然下雨了,宿舍门禁关了回不去了,让她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随便的人,这是迫于无奈才要和你同床共枕。”

林昭说:“快别说了,你这都要说得江枫春心荡漾,该失眠了。”

秋天

九月的古尔邦节过完,秋天的触角就已经慢慢伸来,悄悄又柔软,还没来得及看到校园里的第一抹秋色,副院长就给我们讲,大学生应该去基层体验生活,学习知识,然后大家就都去了万恶的资本主义工厂实习。我实习的工作就是发酵酿酒,搬箱子,装瓶。可是最后我连酿酒的核心技术都没偷学到,很遗憾。

值夜班的时候,我在凌晨两三点穿着军大衣坐在酒厂的大门口,和一个从云南过来实习的哥们儿小酌两杯,其实哪有杯子,就拿的矿泉水瓶接的六七百一瓶的红酒对饮。哥们儿黑黑的,生了一副少数民族的脸和深邃的眼睛。

我问:“你是少数民族的吧?”

“不是。”

“那你这脸怎么看起来像少数民族的脸。”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啊!”

我调侃他该坐着大象过来,然后把大象卖了,挣一笔钱,再骑着骆驼回去,把骆驼卖了,再挣一笔钱。他没理我,只是叹息说,学这葡萄酒专业回去都不知道干嘛。他看着皎洁锋利的月亮从西边的地平线落下去,然后去路边撒了泡尿,回头关上了厚重的铁门。我们在凌晨四五点下了班,我裹了裹军大衣,努力睁大了眼睛,第一次看见北斗七星连成了一个勺子,一闪一闪,有点像白灯下被风吹过的水面。云南那哥们儿随手摘了一串两三斤的红提,说,我们那儿晚上还有银河呢!我说我从来没见过银河,他说以后去云南找他玩,我说好啊。

等我实习完一个月,云南那哥们儿还没实习完,其实他们也忙完了,我叫他等几天等到十月底看看塞外的棉花大雪,可是不知道怎么,今年的雪迟迟没下,他还是没等到。

在回学校的路上,已经能明显感到深秋离得不远了,路的两边整整齐齐的杨树落得差不多了,有的竟开了白色的花,离得近一看,原来是被风吹上去的一团一团的棉花,大概是想让光秃秃的树在雪季来临前先适应一下。

实习完学分多了几个,银行卡里多了895元,那是我人生第一次靠体力劳动挣的钱,要说能够说很多,可是这是关乎意识形态的事情,还是不说的好。

我下了车,何轩来帮我提被子什么的,刚走进宿舍,就发现少了个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宿舍的轻工业发展差了个财务部门,我随便问道:

“江枫呢?不会是实习受了工伤吧?”

“哈哈哈哈!”何轩当场就笑了,笑完了他接着说,“你怎么知道,前两天他说他眼睛里出现了个黑点,越来越清晰了,就去南京方面检查去了。”

我听懵了:“南京方面?什么黑点?难不成他实习看了很热烈滚烫的东西?灼烧了眼球?”

何轩说:“啥热烈滚烫的东西?不清楚是个什么黑点,我用放大镜看了老半天也没看出来。”

我说:“可能因为远方太模糊,长了个黑点聚一下焦。”

何轩说:“你还别说,江枫现在打游戏一枪一个。”

狗蛋儿说:“现在直接多了物理外挂,打得能不好吗?”

没两天江枫在412群里说南京方面没检查出来,又去了大上海,然后大上海的医院把所有的检查又重新做了一遍,还是没检查出来,就说江枫眼球有问题,问题也不大,但束手无策,只开了很多很贵的药吃吃试试。

妈的,试试。

我们剩下几个人坐在老地方吃饭,等江枫回来并为他出谋划策。狗蛋儿说:“江枫这下要赔得血本无归了。”

何轩调侃道:“俗话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江枫这心里多半出了问题,这心病还须心药医。”

我说:“我看啊,江枫还是应该去哪个寺庙里听一听经文驱一驱鬼。

林昭说:“我最讨厌听佛经什么的了,听了浑身不舒服。”

我当即大笑道:“我知道了,我就说我们宿舍为啥就你顺风顺水平步青云扶摇直上,你是不是狐狸精上身了,所以听佛经难受,你是不是晚上趁着我们睡熟了吸走了我们的阳气,江枫体质尤其弱,被你吸得魂不附体,日渐消瘦,整天像粉儿哥一样。回头得找几个和尚给你围个天罗地网,让那狐狸精无所遁形。”

狗蛋儿说:“你还被说,还真是这样的。”

何轩说:“哪用那么麻烦,直接让我给他捏两个诀,一碗狗血下肚,让狐狸精的元神无所遁形。仔捏的伽叶,中指一弹,简直活灵活现。”

狗蛋儿说:“尽扯些没用的,直接拉去沉塘算了。”

何轩说:“唉,别一回来看我们都不一样了。”

我立刻说:“士别三十日,当‘刮目’相看嘛!”

“哈哈哈哈。”

江枫没检查出来病,不知道是看开了还是怎么,去北京玩了一圈,又去武汉逛了一转,等他回来,十九大已经开完了,江枫看到一个关于党的短片,说:“看来我国的社会主要矛盾已经发生了变化。”

何轩说:“不得了啊,一眼就看见了这个变化。”

我对着电脑说:“一只眼就是好使,以前两眼才看得清,现在一眼就看清了。”

猪耳朵和女人花

不知不觉冬天已经慢慢来了,只差一场雪,这场雪已经迟到了。

有天晚上何轩晚上回来买了两斤卤的猪耳朵,大家都觉得很好吃,就差二两白酒了。

江枫已经好久没提过吧台小姐了,大概他自己也知道挖墙脚需要天时地利人和,需要一个有情,一个有意。不知道他啥时候又找到了一个新的追寻对象,还是个学妹,他躺在床上说:“今天我追的那个女生说有个大三的也在追她,她骂那个男的傻逼。”

我说:“说不定她在那个大三的面前也是这样说你的呢——有个大四的追我,跟个傻逼一样!”

“不可能,你们说我该怎么办?”

狗蛋儿说:“我……你都老手了还问我们,搞得自己跟个小处男第一次谈恋爱一样,能不能要点逼脸,去看电影啊,去奥斯卡,出来不是有一条乌黑的巷子吗?”

江枫说:“今天还陪她去看病的,她得了急性肠胃炎。”

除了林昭在吃猪耳朵,我们仨儿集体“咦!”

狗蛋儿说:“我说怎么今天大清早的就在那儿吹头发,吵死了。”

江枫说:“主要现在我的眼睛没治好,不能趁热打铁,很尴尬。”

狗蛋儿说:“不要走哦,走了舍长就接手了。”

我邪恶地说:“我已经知道她现在有肠胃炎,还有什么爱好,等我看看日子,去试一试。”

狗蛋儿说:“等你去天津看完眼病回来,请她吃饭,诶,碰巧舍长也出去吃饭,到了地方,远远地看见舍长坐在她旁边,向你招手‘学长,这儿这儿’,转眼室友变学弟,就问你难不难受。”

江枫说:“别开玩笑了,帮我想想咋弄嘛!”

狗蛋儿说:“去买花啊!”

何轩说:“我去给你买。”

狗蛋儿说:“别叫何轩去,何轩还不如舍长靠谱。大一何轩叫你去帮他要晨蕙的电话,你直接撩成了你的女朋友,现在不能不防着他。防止到时候他花了你的钱,泡了你的妹子,你还没晃过神儿来就多了个嫂子。”

江枫只有笑。

何轩只是叹息。

林昭在吃猪耳朵,说:“猪耳朵真好吃!”

江枫问:“表白到底要怎么说啊?

狗蛋儿说:“你就说你有一条祖传的染色体想送给她呗!”

“哈哈哈哈!”我和何轩哈哈大笑。

狗蛋儿接着说:“那还能怎么说,就说‘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这都不会说吗?”

我笑着说:“要不要我给你写个正式一点的稿子,明天去打印下来。”说完我又笑了,总感觉自己居心不良,图谋不轨。

狗蛋儿领会了我的意思,说:“今天舍长莫名的激动热心啊!”

江枫没理狗蛋儿,说:“可是要是失败了一路上怎么办啊,聊啥?”

何轩对我说:“你给他写个表白的稿子,再写个表白失败了后说的稿子。”

我说:“写个屁的失败的稿子,失败了买猪耳朵回来下酒啊。”

狗蛋儿说:“失败了你就这样说嘛,我们宿舍还有一个小哥哥,我介绍给你啊,然后回来把qq发给舍长,我们宿舍要有前赴后继的精神!”说完他自己都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林昭还在吃猪耳朵,忽然插嘴道:“怎么都想到失败呢,没意思。”

我想了想,说:“要不这样,你要是失败了,我出卖自己的灵魂和爱情,先用心良苦地去追,如果追到手,我就假装跟她谈恋爱,然后等情到深处我果断消失,趁她伤心的时候你就各种安慰什么的,给她一个供她哭泣,可以依靠的厚实的肩膀。如果我也失败了,再让狗蛋儿上,前赴后继。但是,过程中产生的一切费用算你的,你看怎么样?”

全宿舍简直沸腾了,狗蛋儿对我说:“你咋不说直接就你去追,腻了再把她甩给江枫?哈哈哈,我谈了这么多恋爱还真不知道假装谈恋爱是怎么个谈法,就不拉拉扯扯亲亲我我了吗?还出卖爱情出卖灵魂,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种不要逼脸的话舍长真是说得一套一套的。”

何轩套用之前狗蛋儿对他说的话对江枫说:“到时候花了你的钱,泡了你的妹子,你还没缓过神儿来就多了个嫂子。”

林昭来了句:“万一这是舍长和江枫之间的一个只要你幸福我什么都可以做的纯爱故事呢?”

我骂道:“你个死基佬,你这思想太危险了。”

狗蛋儿说:“你说我们这大晚上的不睡觉给你出谋划策,你追到手了是不是要感谢我们。”

林昭小声地说:“对,要不肉偿?”

我说:“谁说的肉偿,谁他妈说的肉偿,谁他妈说的?好,肉偿就肉偿。”

最后的杂七杂八

今年的风来得很早,天空阴沉沉的,看不出来有没有柔软的雪花深藏在里面。有时候第一场雪在你一个人行走的时候就忽然下起来了,你忘了带伞,忘了穿一件有领子有帽子的衣服,雪花儿交错着触碰你的睫毛,你不停地眨眼,甚至想闭上眼迎着风雪行走。雪总是越下越大,你甚至能感到你的脚越来越轻巧,脚印却越来越清晰。

初雪总是在夜里开始积淀,第二天早上起来,雪覆盖了整个城市,到处都是白色的,连朋友圈都下起了大雪。这世间所有的污秽臭气都被深埋在半拃的雪下面,出门能闻到冰凉清新的空气,到处都能看见一群男生拖着铲子,拿着扫帚去扫雪。我们大一大二大三也扫过,还用雪埋过同学,现在大四了就不扫雪了,竟还有些怀念扫雪的日子,可是当时真叫出去扫雪好多人又都不去。

到了傍晚,我出去转了一圈,西方还略带点霞红,雪又下了起来,下得特别大,比鹅毛还大却没有鹅毛轻盈,在路上只能眯着眼睛走。白色的地上画着混乱的脚印,大大小小,深深浅浅。路边的榆树本来光秃秃的,现在也长出了白色的小叶子。远处的灯光在交织的白雪中变换着明暗度,一眼,无论在哪儿都能一眼看出来。我喜欢白色,白色的一切看起来很自然,虽然单调但明亮、宁静,象征着干净、安详、纯洁。

路过小树林的时候,整个小树林还很明亮,以前晚上的小树林乌漆麻黑但丝毫不阴森,这会儿的小树林一个人都没有,雪上有很多树的影子,树下只有一溜路人的脚印,如果没有这些脚印还真不知道往哪儿下脚。

之后又遇到班上的一个女生,余可,拿着个铲子,端着一个盒子,

我问:“你在这儿干嘛?这是要铲点雪水采点梅花一起熬水喝吗?”

余可说:“我又不是林黛玉,用不着的,我养的乌龟今天死了,我想把它埋了,你能不能帮我挖个洞?”

我没想到冻过的土这么硬,跟石头一样,铲了好久只铲了一个小洞,她把乌龟放进去,用土盖上,说:“你就在这儿吧!”

我们关系还不错,我笑了起来,但是我能够理解她,因为我小时候干过这事,那时我家的狗生了个小崽崽,我和我小姑玩了很久,后来有一天小狗忽然就死了,我和我小姑在后山挖了个坑,把它放进去,还弄了个尖尖的坟,插了个牌子,牌子上写的啥我忘了。

说这件事只是想说若是觉得很多小事都没有意义,那在这让人越来越懒惰的智能社会,存在又有何意义。

我对她说:“这么冷,这乌龟怕是要等到明年四月份才能化作春泥了,明年开学你还可以把它挖出来看看。”

“唉!”

回去了一进宿舍我就看见俩大老爷们儿都只穿着裤衩,江枫一声又一声的柔软享受,两只手抓着床单,画面耽美,不忍直视。狗蛋儿说何轩这按摩做得着实很卖力,江枫就差脚趾张开,趾高气扬了。

“你们这是在互相按摩?”

“是的。”

“打扰了。”

我闲着发慌,戴着耳机看起了电影,看着看着不由得发出慨叹:“哎呀妈呀,这日本女的真好看。”然后又看了一下电影的时间,“卧槽,四个小时,这么久,不看了,诶,不对,看错了。”

室友纷纷问我:“谁啊谁啊!演这么久吗?”他们满脸好奇,眼睛发亮发直。

“不认识,台湾人导的。”

“还是台湾请日本女的拍的?”

“对啊,好像是拍赛德克巴莱那个导演。”

一阵沉默。

“你在看啥?”

“海角七号啊!”我茫然地望着他们。

看完了更无聊,何轩突然说:“最近好慌,女朋友五十天没来了?”

江枫说:“你戴没带套心里没有点逼数吗?”

“戴了啊!”

我想的是可能就推迟了什么的,可是狗蛋儿说:“难不成被绿了?”

何轩说:“怎么可能?”

江枫说:“没事儿,我们可以借你钱嘛!”

谁知道何轩跟个没事人似的,说:“唉,咸吃萝卜淡操心,怀上也不用借钱嘛?她自己不是有嘛!”

全宿舍笑翻。

不是人。

不值得深交。

睡觉。

冬日里的太阳淡黄淡黄的,像老棉袄里棉花的颜色。

图书馆的窗外下着大片大片的雪,像风吹散的鹅毛,像白色的蝴蝶交织。

我随便找了一张靠窗的桌子,左前方坐着一个衣着朴素,没有化妆的女生,旁边放着一摞英语政治书,在奋笔疾书地写着高数的微积分,一看就是考研的,雪越下越大,突然我看见从她头发下面掉了几滴眼泪,瞬间模糊了数字,图书馆十分安静,只见她拿张纸擤了鼻涕,颤了一下,翻过湿的那页,就接着做题了。

我对何轩说:“你说那妹纸为啥事儿这么伤心?”

何轩说:“我咋知道,你去关心关心嘛!”

我说:“多半是在考研和爱情之间做了个选择。”

“唉,我也纠结!”

“你纠结个屁呀?你又不考研?”

“我纠结我毕业了怎么办啊。”

“哦。”何轩的女朋友是这边的,他老家是河南的。

以前听爱情的骗子说,谈恋爱嘛,不要考虑得太多,也不一定能成,不要总想着以后怎么样。可是人都有占有欲,怎能不想着怀里这个人可以抱多久。

何轩转了一圈就回去了,我在图书馆看《妻妾成群》看了一下午,苏童的文字特别形象优美,将好坏写两边,中间尽是深深庭院,看着很是压抑,里面的美丽像是被制度的乌云笼罩了。看到晚上九点我就回去了,天已经有些暗,雪停了,整个大学突然变得静悄悄的,那条被很多人踩过的路很滑,我只能挑没被踩过的地方走,特别小心翼翼,因为有前车之鉴——去年江枫边走路边玩手机,结果摔了一跤,旁边的何轩当场就笑了,等江枫爬起来脸上就多了一条口子,流了很多血,谁知道他起来后第一件事是先看了看手机,发现完好无损才松了口气。后来何轩总结说:“那天我俩都走得很慢,就算没走稳摔了一跤,是个成年人都会出于本能地双手先杵在地上,根本不会额头贴地。其实江枫倒下去的那一瞬间的反应特别快,他拿着手机的手并没有杵地,直接用脸杵的地。其实想想,手机屏幕几百块,缝两针也是几百,但学校报了70%,说到底这是用生命在赚钱。”

说实话我不太同意何轩的这种说法,因为这种幽默建立在了江枫的痛苦之上,我只是笑了笑。

求职路

放假前就把毕业基础实验做完了,打算回家先找一找工作,看能不能下学期先实习一段时间,投简历投了很多,投过的没投过的都给我打了电话,什么卖保险的,卖房子的,卖保健品的,还有卖土猪肉的,我并没有嫌弃其他职业,我觉得只要遵纪守法的劳动都是光荣的,只是我是一个学食品的,与我最相关的还是卖土猪肉了。并且卖土猪肉还有分割师这一职位,说白了就是屠夫,左手磨刀棒,右手砍骨刀,虽然我学畜产品加工的时候学得不好,只记住了肌肉有几层膜,宰杀之前要对肉进行淋浴,按摩;但我想宰肉我还是有天赋的,因为小时候我家楼上以前住着一个屠夫,我喜欢吃腊猪蹄,常常请他帮我宰猪蹄,我很佩服他,在我眼里他就是屠夫界的西门吹雪,他的刀快、准、狠,我跟他学了不少东西。可是后来我还是没去卖土猪肉,并不是看不上卖猪肉这个职业,而是不喜欢他们家的这个生意。

给我洗脑的人说,也不能说洗脑,他也是一个卖土猪肉的大学生,不过他卖得很好,卖到了区主任级别,他说他们公司还有北大的大学生在卖,我认为他并不是想强调卖猪肉这个职业有很高的社会地位,而是想强调北大的学生都在他们家卖土猪肉,显得他们家的土猪肉有特别之处。所以营销想要做得好,就得做出差距:凭什么我们家的土猪肉比别人家的好,因为北大的学生都有在我们家卖土猪肉的。他还说这种土猪是一种很特别的猪种,是散养的,规模化、专业化养殖,要从很远的地方运过来。我问要卖多少钱一斤,他说要卖三十几一斤,我作为一个消费者,那我为什么不选择牛羊肉,而且据我学过的知识,牛肉的营养价值还比猪肉高。

于是我又投简历,功夫不负有心人,又有一家公司给我打电话,她用重庆话和我说:“你好,我们是上海福寿园公司重庆分公司的,在网上看到了你的简历,不晓得你近段时间有空没得?”

“额……对不起,你们是什么公司?”

“哦,我们公司名字叫福寿园,是一家上市公司,总部在上海,重庆这边的分公司在璧山。”

“哦,”我一听,再对应我的食品专业,他们大概是做面包蛋糕什么的公司,接着问,“那我具体做什么呢?”

“做企业宣传,项目策划。”其实我挺想做这方面的,然后我就问了薪酬待遇,她们公司给的还不错,我就说我考虑考虑再回电话。挂了电话我百度了一下,福寿园竟不是做蛋糕的公司,也不是做面包的公司,甚至不是做月饼或者糕点的公司,而是一家成熟的殡葬服务公司,还是上市公司,号称中国领军者。

不得不说,我陷入了沉重的纠结当中。我一个学食品的,本该给活人做食品,但由于心术不正,想做项目策划企业宣传,现在这个岗位正好符合我的求职,并且能给死人提供灵魂粮食,和我的食品专业意义上有那么一点联系。说得更高端一点,这大概就是上帝在人间的助手,为死者在人间的最后几天提供最精致的服务,让他们以最好的姿态去见上帝。

从现实角度而言,这个职业正将殡葬这个传统行业依托互联网构建新的业态模式,实现了产业转型升级,而且这个职业发展空间广,市场需求大,行业竞争力强,服务人群多,很有价值意义,我很心动。

可是我又一想,这个公司的企业宣传可不好做,就拿最简单的地推来说,在大街上该怎么给人宣传企业呢?

借用叔本华的话说“所有生命的目标都是死亡”?

在大街上拿着高音喇叭宣传这个肯定没人鸟我,说不定还要把我抓起来说我宣传弗洛伊德的“死亡本能”,或者把人偷偷摸摸地叫到一边,给人张传单,说“嘿,哥们儿,殡葬一条龙服务了解一下”?

我想人家可能会骂我的。

要是和熟人聊天,本来是好心好意,万一一不小心说漏嘴了,说:“就凭我俩的关系,以后你驾鹤西去了我给你打个六折。”可能朋友都没得做了。

再说策划广告宣传片,怎么做呢?用AE做个印有公司名字的火车,从梦幻的气泡中开来,路过家、小学中学大学、十字街头、职场、灯火辉煌的夜晚、第二个家、医院、一条秋天落满银杏叶的路、天国,最后浮现一句话——魂归故里,往生极乐,画面到这里都是很唯美的,视频做得好的话可以反映一个人的一生,可是为了宣传企业,不得不再加一句——福寿园殡葬业旗舰集团。其实吧,这都不是事儿,最重要的是该找什么播放渠道,这让我很无助。

后来我还是拒绝了这份工作,因为我妈说我命理太弱,压不住这种工作,我信了。

后来我找了份上海的实习工作,准备去大上海看看。

回到家找了几个高中同学出来喝酒,高中同学都还是老样子,大家都没变过。大家都不是高山流水的知音,只是有趣的下里巴人,聊的都是俗不可耐的事儿,大声地说话大声地笑。我看见面前这几个老同学,不知怎么就想起了自己的大学室友,不曾想原来有些人还可以常常找出来喝酒,有些酒真的是喝一杯少一杯了。

散步的时候我照了张城市的照片,然后他几个去网吧打游戏,我回家了,刚进屋我同学就给我打电话,叫我把照的照片发给他,我说我照的照片也不至于那么好看吧,他说他女朋友问他在干嘛,他找了个借口说在散步,这不有图有真相嘛!然后我就挑了张昨天拍的好看的照片发给他,隔了一会儿我拉窗帘的时候才想起我发的照片是有月亮的,而今晚的天上没有月亮,他的女朋友就在我们隔壁区,我一想这下糟了,我赶紧给我同学打电话,心想他女朋友会不会假装问他:“你那边的月亮真是又大又远啊,月亮好看吗?”他要是理解不过来说错了那我就真的罪过了。不过还好,同学说他女朋友并没有说什么。

人生中最后一个寒假过得十分快,一转眼山城的寒冬已经过去了,初春有了些苗头,阳光透过新叶泄在灌木丛里,风里夹杂着湿润、木叶还有一丝温暖的气息,万物生长,白云一片一片地飘过,翠绿逐渐侵染整个城市。

可是塞外仍是一片雪白,只是时而阳光会拂去一层白雪。一下火车一股冷冽的空气钻进鼻腔,还是那么熟悉。走在路上,偶尔有车驶过,地上的雪像白色的细沙一样盘旋着,随着车的后轮远去。

412的日常打望

三月份我去了上海实习,一个人在上海上班很无聊,有天早上当公交车停在红绿灯路口时,我在稍纵即逝的公交车的玻璃上看见了自己,那么渺小无力,那么浑浑噩噩,绿灯亮的一刻,那些车一拥而上,我突然发现我于这个城市很陌生,这个城市于我也很陌生。没有一个可以说笑的朋友,已经忘了什么时候笑得停不下来。我站在路口,眼前的公交车极速过去,我在车的玻璃上看见自己的样子,有种卡夫卡写的变形记的感觉,虽然只有一瞬间,如白驹过隙。

原来,一个人生活久了,会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听旁人无头无尾的故事,或是两个女生从窃窃私语到开怀大笑,或是一对夫妻为衣服没人洗吵吵闹闹,或是一对恋人不停地打情骂俏,你甚至会发现你越缺少什么越能听见什么,甚至能听见一些不常见的事,这些不常见的事只能听见只言片语,大多数画面需要脑补,但你确信故事就是这样发展的。

实习了一个月我就回大学了,一下火车我就感受到了这个城市春天的气息,这个我生活了好几年的地方,我没想过我会想它,这土地踩在上面就有一种踏实的感觉。

我打开宿舍的门,宿舍还是那样热闹,看着这几个人啊,我想当初是多有缘才从河南河北安徽福建考进了同一个大学分到了同一个宿舍。

回到学校,除了做实验其他时间都很闲,我和何轩去食堂吃饭,进门的时候我看见一个女生独自坐在那儿,瞟了一眼,走过去之后回头对何轩说:“那女生真好看,还没化妆。”

“我也看了,确实不错。”何轩这有了女朋友还到处打望,没事儿瞎瞅。

我打了饭没拿筷子,为了见见那女生故意跑那头去拿筷子,可惜过去的时候女生对面坐了一个男生。我坐下后何轩又拿了两双筷子过来。我便问何轩:“你拿这么多筷子干嘛?”

“你明知故问嘛!”吃饭的时候我不时瞅一眼何轩背后那个隔了好远的女生,女生背朝着我坐着。

十二点五十分的时候,何轩吃完了,我才吃到一半。然后我把筷子一扔,又去拿了双筷子,又仔细看了女生好几眼,女生穿着条纹短袖和牛仔裤。何轩等我吃饭,等着等着何轩跑去把盘子和筷子还了,回来说:“真不错!”看着我把饭喂到嘴里咬着筷子的样子,何轩笑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我说:“等那女生和他男的吃完了,过来的时候我们再看看站起来的样子。”

何轩说:“要不然我们现在去把那男的打了,把那女生据为己有。”

“滚,尽想些不现实的。”我一边吃着一边注意女生什么时候起身,接着说,“自从上了大学,就很少很少看见不化妆还好看的女生。看看那女生多朴素,唉!”

“怎么就跟了那个小眼镜儿呢?”何轩一脸失望的表情。

又等了一会儿,我看了看时间,已经一点一时了,说:“等到一点二十,那女生还不走,我们就走了。”

何轩说:“那两口子坐了快四十分钟了,刚开始女生玩手机,这会儿又不说什么话,不会是闹分手吧!”

我说:“有可能,一会儿男的走了就去安慰一下,说不定就成好朋友了。”

“那女生不会是瘸子吧,还不走?”

“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烂情话说不完。”

等到一点二十,我说:“再等一会儿。”

过了几分钟,我说:“走了,不等了,一点都没意思。”出了食堂,何轩说:“刚才我路过的时候那妹子对面的男生还瞟了我一眼。”

“回去打他狗日的,又没偷他的抢他的。”我大步朝宿舍走去了。

五月越来越忙,到后来除了江枫和何轩大家都在改论文。江枫戴着耳机在看致青春2,说很久没见到刘亦菲了,里面刘亦菲饰演的苏韵锦,江枫突然说:“我操……苏韵锦……”

何轩在看微生物的文献,一听江枫说苏韵锦,马上打断说:“你说啥?你要那个苏云金芽孢杆菌?老哥!你这么细的吗?”

江枫说:“滚,别给我说河南话。”

我一反应过来就忍不住哈哈大笑:“何轩,你他妈是在学习吗?你脑子里都被精虫钻满了吧?苏韵锦是有性生殖,苏云金芽孢杆菌是无性生殖,咋弄嘛!”

何轩学不下去了就在看一听就饱含狗血剧情的综艺节目,以前他爱看爱情保卫战,现在没了就看这个。我在旁边听了几句就知道他看的剧情一定是男的喜欢上了女友的闺蜜,之间千丝万缕、酒后暧昧等等类似的破事儿用脚趾头想都能想清楚,江枫问他:“你咋喜欢看这样的节目,太假了吧,多半是些二流影视学院毕业又没有娱乐公司愿意炒的演员,跑这上面还有什么爱情保卫战上面去了。”

何轩说:“你们看着不会感动吗?”

“感动?你感同身受?”

“说啥呢?这不是防微杜渐嘛!”

“防微杜渐?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有那么一点苗头?”

我插了一句:“小伙子,身体可以出轨,思想可不要出轨啊!不,身体也不可以的。”

江枫对何轩说:“别看了,快来给我们说说你和你女朋友的闺蜜怎么了?

我含沙射影地说着:“能不能给仔留一点隐私,连别人最后的一点秘密都要剥开,真是的,我看侬这人啊思想四不四有问题,四不四看见了什么,快悄悄给我讲一下。”

何轩很无语。

青春的燕尾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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