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下这个故事的夜晚,北京迎来了新一轮的冷空气。而我和之前没有太大的变化,总是加班,总是在晚上10点以后,走在回去的路上。
最近公司又搬回了原先的位置,这段路变得熟悉而又陌生。这一段走回去的时光,曾经一度是我给家里打电话的时间。
说来可笑,我虽然恋家,但并不是每天都会给你们打电话。视频里的话题总是重复的,板桥最近冷么,板桥最近热么,北京最近冷么,北京最近热么,爷爷奶奶身体怎么样。
你在电话里的回答,我也总能猜到。身体都很好,不要担心我们;要好好工作,要把精力放在工作上,屋头都很好。这些话,直到今年8月,我也还总是听到。
后来病了,似乎总是听不清我说话,总是需要妈妈充当翻译,给你讲我说了什么,我什么时候要回家看你,我国庆节要回来订婚。
你知道吗?爷爷,我觉得记忆真的会越来越模糊,再度过一段很长很长的时光,忽然有一天,我不会在回忆你的时候一直掉眼泪。因为我都记不起,究竟是哪一通电话起,你就不说话了,我就已经没有听到过你的声音了。
只记得,你离开前的那个周六,我给家里拨了视频,我看着你躺在床上,看着我,妈妈努力想要告诉你,电话这头的人是我,你偶尔给到的回应,只是微微点了下头。
那天挂掉电话的我,哭了很久。那是你病了以后,我第一次意识到,即使你还能再陪伴我一段时光,这辈子,我再也不能听到你的声音了。
我疯狂地从手机里寻找,想要找到我拍下的东西。但我找不到,我只有照片。我曾用手机记录下你的微笑、你的背影,可我忘掉了声音。
后来快放弃的时候,找到了7月回家给你过生日后,你在二楼写字,我在床上带川川的视频。妈妈在一旁收拾,问我这是什么,你用嘟囔的语气和妈妈说,“还要霉烂哦”。
那是我手机里,你最后的声音。
那是几十年后,我想要一路去找寻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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