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酉年三月初五,宜祭祀、嫁娶、纳胥,忌动土、作灶、入宅。我坐上了飞杭州的飞机,说实话我挺怕坐飞机的,可能怕高,怕失重,飞行在云端一切都不在自己的掌控,可能我已经脱离猴子的本性太远了。身旁的两个中年男子,一个用手机听着音乐,一个看到空姐走来悄悄把手机塞进衣兜,他们应该是没有关机,于是我不得不想,万一飞行出了问题是不是跟他们有所关联呢?看他们衣冠楚楚的外表,我心里不免有些凄凉。
落地杭州,天气清凉,“杭州欢迎你”几个字贴在墙上。有朋友发了个信息过来问我为何在杭州,我说只是路过,我问她,你又为何在杭州,她说过来学习。我又问她是否去过柳浪闻莺,她说已经去过了。在杭州的夜色里其实看不到春意盎然,只是街灯在这处连接到那处。深夜见到哥和母亲仍在等我,没说上两句就睡了。第二天趁早起来,却寒意几分,母亲说:多穿件衣服,天气冷。赶上了去徽州的汽车,此时,我才发现杭州的早晨,一切都是新绿的,红红紫紫的嫩芽以及忍不住开放的鲜花,静谧在这个时光。过了昱岭关,油菜花开始多了起来,一片又一片,金黄色的,车上一个青年忍不住拿出手机拍了起来。到了站又搭上了乡村小巴,坐到了镇上,姐正在做饭,我就走往河边,看到过河的木桥已经毁了,铁链和木板被搁置在河边,身边不时走过稀稀拉拉的几个游客,有的正照着相。我又回到姐的家里,问了句:木桥拆了吗?姐答道:烂掉了,给水冲了就垮了。看到桌上的菜,咸肉炖笋,据说笋一定要咸肉炖才有味道。外甥拿着小碗自己装菜吃,外甥女拿着作业本问我作业怎么做,我答了句:随便写,你想到什么就写什么。家乡的味道虽然家常,吃起来却感受到了一点清新,或许和和煦的阳光和这斑驳翻新的墙有关,母亲和姐商量着祭祀的一些事情。我径直走到了村落的深处,只见遍地的油菜,不只是十里,百里都有,还有嗡嗡响的蜜蜂,还有飘在风中的花粉香。
吃过饭,下午又赶回了老家,顺带买了点菜,打算去舅舅家搭伙。家乡是静寂的,只是贴在门框上对联还是鲜红的,仿佛离春节过去不远,只是有点皱了。家里的老房桌子、灶台、地面都是灰尘,堂哥在中间加了个柱子,母亲说再不弄一下,房子可能要塌了。母亲忙着打扫,我嘟了一句:都不开伙,不用扫了,扫了下次来还是脏的。母亲说:扫一下总是会好一点的,至少有个落脚的。虽然是个旧房子,母亲还是很爱惜的整理着。整理好祀品,还是上了山,在我的记忆里,小时候油菜是长在头顶的,但是万万没想到的是现在的油菜也还长在我头顶,我从油菜花丛里钻着,到达一处坟头,点着香,烧着纸,点响炮竹,挂点纸,这就是我几十年未曾见过的故乡的春天。
并州太原郡王氏,这就是流传在我身上的故事,在十多个坟头祭拜后回到家中,突然看到家里养的十多年的老狗跑了过来,在我身边呜咽着,跳来跳去。母亲说:它还没有忘记,狗比人好,永远也不会忘记。我答了一句:是!它是叫小黄还是小灰,还是黄灰?母亲说:随便叫,它都知道。我竟然感慨起它来,自从父亲过辈后,家里鲜有居住,它不过是一只没有认领关心的老狗,甚是可怜。可转头一想,或许觉得可怜只是我自己的情绪,它未必觉得,或许这里才是它的家,在这才有朋友、自由和欢愉。
晚上见到舅舅、舅妈,有些消瘦,舅舅说:今年茶长的迟,天气冷,都没出来,他在杭州辞了事情回来,辞早了。又说起了村里的一些事情,说村里装了路灯,铺了石板路,说搞什么美丽乡村。但是想着那么多倒掉的房子,似乎觉得有些有心无力。吃过了饭,看见月亮当空,星星稀稀拉拉几个,只是寂静。
第二天一早起,晒了被子,搬了个凳子坐在院里,晒着太阳。这一刻是宁静的。母亲把整理房子的钱给了堂哥,多给一百给侄子买箱奶,堂哥不肯收。我四处看了看,屋角、废墟都长满了油菜,这油菜的生命力让人惊叹,根本不需要耕种,只要你把油菜籽撒在地上。
整理好东西,我和母亲又准备启程了,锁了门,没有看见老狗。或许我才是那只老狗,孤独的四处游走。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