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里偷闲,转公交转高铁去上海看朋友。两个人,兜兜转转着,走错许多路。逛完朱家角之后,朋友突然对我说,她对江南水乡好像没那么喜欢了。
也是两年前,朋友来杭州,说喜欢这地方,将来一定要来这里,当时我只是笑没有接话。两年后,我来上海看她,听她这样说,依旧沉默没有开口。
并不是不能理解,大抵许多年前就有此体会。朋友碎碎念,问我怎么想。可能麻木了吧,我搪塞道。
可我知道,事实不只如此,因为我面对这城市的时候不仅仅是不喜欢,许多时候更有着分明的恨意。但我没有说,因为说了没有用,我知道她过得不好,需要一个人倾诉些苦楚,可我并不能给她指引一条出路,大抵我自己也一直漂泊不知道未来会走向何处。
好在这些年苦难,也没有消磨掉我的幽默,一路上打闹也还算开心。因为我知道,我能做的不多,但对她来说很重要。
虽然并不是心理学出身,但经过许多苦难与挣扎之后,也还是慢慢发现,一个人灵魂的强大程度,有一部分源于学识与信仰,另一部分则在于情感。可能知道自己在最脆弱的时候需要什么,也觉着她需要,然后希望她一路能走的好。
前段时间闲下来的时候也追过一些影视剧,但也只喜欢琅琊榜里的一句对白:
——病、会好么?
——会好的,因为人的心会越来越硬。
而我只是在她最脆弱的时候,送去些药,那些疤自己会长。
我想起那许多个夜里,总梦到的一个梦。我一个人操控着绿皮的火车,没有播报员告诉我下一站应该开向哪里,可列车刚刚起步却恰恰就是分叉口,一条路开向冰天雪地里的故乡,一条路开向灯火辉煌的新大陆。我不知道该开向哪里,我的眼睛只默默是望着两条路,感觉灵魂要被撕裂。然后在午夜惊醒,额头发汗,脊背生寒。
那是毕业最初的时候,拿着已经get的offer向亲友师长询问些意见,因为实在不知道如何抉择。
那时候,导师跟我说,你这么年轻应该在外面多闯一闯,开拓下视野、积攒些人脉对你未来的发展都有很大好处,云云。像屋檐上滴下的水,我如注着点头,是啊,我还年轻,可父母却老了。但我沉默着没有说,因为父母这么些年来也没有要求我什么,好像我也根本不必考虑他们,但我就是做不到。从偏僻的小山村走出来,而那里竟然荒芜到没有一个得到资质的小学,所以记忆里总是聚少离多。我也曾经蔑视过分离,好像它根本伤害不到我,但我在外地的时候,祖母、外婆匆匆离世来不及看最后一眼,我发现时间这个坏东西在偷偷地伤害着那些疼爱过我而我却不曾守护的人们。(我不曾被祖父抱过,也没见过外公。)而我,再也不能无视父母越来越多的白发,无视他们正一点一点老去。
有时候,我也有一个怪想法,我希望我二十岁就结婚有自己的孩子,这样他二十岁的时候我也只有四十,我们都不需要特别的照顾却能够帮助彼此更多。然而想到自己奔三的年纪,爱情婚姻都遥遥无期,如果我将来有了自己的孩子,我一定会十分愧疚,因为我能够陪伴他的给予他的真的是太少了,而我更不想他背负不孝的负疚感。
而关于爱情方面,只一句“别人在等伞,别让她等雨停”就已是入心入肺,求学的年代异地了那么些年,毕业了还不能在一起的话,连自己这关都过不了。
就这样,一边询问着一边否定着,到最后我也没弄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但我渐渐意识到自己不想要什么。
所以,如果你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的话,那不如试着想想你不喜欢什么,就像异地,是我不喜欢的而且越过了底线。
园中的花美,山谷里也有百合;湖畔的树如盖,旷野里亦生长老松; 听过的道理太多,所以最后决定跟着一颗心走; 纵然路痴,可也是要开火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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