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 真实人间（四）

我对于小学时候的事记得不多，但记忆里朦朦胧胧中存在一件无法考古的见闻，以至于我现在完全无法知晓是真实的记忆，亦或是听来的传闻。但那粉装玉琢晶莹剔透的样子至今深深刻在我的脑海中，让我觉得那应该不仅仅是一场刻意编织的梦。

我上学比较早，五岁在本村上育红班，六岁便去西南方位的隔壁行政村的学校上小学。学校离家大概三里多地，早读加晚自习，一天需往返四趟，纯靠小短腿，自是十分辛苦。不过跟着本村的孩子一路打打闹闹，长长的路程倒是别有一番趣味。

村与村之间总会隔着大片的庄稼地，那时候家家户户基本上都有一亩“苹果园”，用来种果树和蔬菜。我们上学的路上便有一大片苹果园。在我的记忆里，那是个果树光秃秃只剩枝杈的季节，大概是冬季的某天。在早读下课回家时，离学校不远处的地里聚着一些人，出于好奇，我们便沿着地垄凑了上去。从大人们的腿缝间隙中，我看到苹果树低矮的枝桠上用布条吊着一个小东西，猫儿般大小，头很大，头发稀稀疏疏，皮肤被冻得亦或是呼吸不畅而憋得通红，她全身未着寸缕。当时太阳刚升起，阳光照在她的身上，晶莹剔透，但她却没再睁开过眼睛。那时的我没觉得害怕，只是觉得，哦，原来刚出生的小娃娃长这样。听大人们说还未断气，但没一个人上前把她放下。后来的事我忘记了，只是记得那个红彤彤的瞬间和听来的一些真真假假的后续。

听说是我们学校那个村子的一户人家，生了好几个女孩，所以这个女孩刚一出生，便被她奶奶判了死刑，找了棵树作为归宿，生日便是祭日。至于传说的真假那便不得而知了，我们的注意力很快便转移到更新鲜的事物中。

第二天我们再去看，那儿已经没有一丝痕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