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从何时何日开始,人们喜欢用烟火气来代表芸芸众生的寻常生活。烟火气最浓的地方莫过于餐厅后厨,但是劳作与生活不是一个概念,文武之道一张一弛,只有做没有吃,只有吃没有收拾不叫烟火气,它一个连贯的过程,中间杂糅了锅碗瓢盆的碰撞声、老母亲辅导作业的怒吼声、头顶邻居家孩子小脚跑来跑去的啪嗒声、电梯里偶尔的聊天声。看着万家灯火由昏黄着上夜色,空气中荡着炸丸子、烩菜、炒青菜的味道。满目凌乱,鞋柜旁边横七竖八的鞋子,书桌上冰山一样错落歪着的书、沙发上褶皱的睡衣。这些总总,搭建出一个烟火气的大概。宾馆的简约方便虽好,但始终少些亲切感,缺的就是这浓浓的烟火气,某一瞬间,你会觉得在人世间的幸福感就是从烟火气中沁出来的。
周作人曾在《北京的茶食》中写道:“我们看夕阳,看秋河,看花,听雨,闻香,喝不求解渴的酒,吃不求饱的点心,都是生活上必要的——虽然是无用的装点,而且是愈精炼愈好。”,文人有文人的雅兴,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快乐。小时候每次放学回来,奶奶都会用筷子插两个白馒头依次在炉子边上烤,为的是前一个馒头焦黄的脆皮刚吃完,第二个就紧随其后无缝衔接。如果有一块鲜红的酱豆腐或是一碟用麻油加酱油香醋拌过的芥菜丝更是锦上添花。不过自从三年级奶奶回乡后,再也没有人这样溺宠我的味蕾,现在每每想起来还是无比怀念,除了那种找不回来的味道,还有那种被无私宠爱的感觉。
前两天看一个美食日剧《料理仙姬》,里面讲一个坚持传统食品工艺的餐馆一升庵,与现代美食不断发生新旧冲突的故事。其中一节就是一生升庵用稻草烧的米饭由于被美食杂志推出变成网红,导致预存的稻草提前用罄,而老板宁可放弃稻草饭也不愿意凑合的故事。没有吃过稻草烧的米饭,但从制作过程中感觉到了浓浓的烟火气。
中国与香的缘分,从春秋之前开始,历代文人,视香为雅事。同样是烟气,焚香带着几分孤傲的况味。烟火气的炊烟则不同,这种烟气是寻常而温暖的,陶渊明的“暖暖远人村,依依墟里烟”,陆游的“炊烟漠漠衡门寂,寒日昏昏倦鸟还”,蔡襄的“孤舟横笛向何处,竹外炊烟一两家”刘基的“炊烟忽起桑榆上,散作鲛绡抹半林”,等等。看到了炊烟,就心生倦怠想要休憩,如倦鸟归林。吃着饭,哄饱了肚子就开始有了力气和希望。常言道:吃饱饭不想家。有家就有归宿感,就如有烟火气就与入世脱不了干系一样。想想那些出世的人,那个不是入世不得才打着圣人的名头高冷孤独,因为但凡沾上烟火气必然会如痴如醉,难以割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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