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情深不寿

作者: 紫妖精 | 来源:发表于2017-09-11 16:01 被阅读0次

    两个人的喜怒哀乐,三个人的彼此折磨,一群人的悲欢离合。


            邵锋又来找我了,进门后熟练的找到了鞋架上的拖鞋换上,然后倒在了沙发上。他喝酒了,身上散发出浓郁的酒味让我隐隐作呕。他似乎已经意识模糊,嘴里喃喃着什么。我轻轻侧过身想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听清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里的慌乱。

    谁和谁的地久天长

             我认识邵锋是在大学,他是讲台上意气风发的演讲者,而我是给演讲冠军送花的无名小礼仪。颁奖的时候我站在他的身后,院长把鲜花和奖品递到他的手上。我距离他如此的近,以至于我能看到他好看而白皙的指节,听到他充满磁性的声音:“谢谢”。我承认那一瞬间的心动,可我却站在他的身后,近在咫尺却看不到的位置。

            比赛结束后的后台,我看到了邵锋的身影,等来了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嗨,我是计算机系的邵锋,能不能认识一下留个联系方式?”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问题,我假装淡定的和他互换了微信,无比虔诚的将他的名字备注为“邵学长”。礼仪队的同学在背后看着我们嬉笑,而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情久久不能平静。队长走过来赶走了其他的队员,经过我身边的时候看了我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

            回到宿舍,室友在滔滔不绝的讨论着今天的比赛和比赛的冠军学长,心中的兴奋溢于言表。我一如既往保持沉默,但是注意力还是放在了他们的叽叽喳喳上。

           “可是我听说学长有女朋友了诶,从小就认识,高中开始谈的青梅竹马”。室友牛牛说

           “情报是真的么?那他女朋友呢,现在在哪里啊”。小关马上提出了质疑

            “在北京呗,学长几乎每个礼拜跑北京,两人感情好的不得了”。牛牛一脸羡慕的说。

             我没有再理会她们接下来说了什么,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他有女朋友了。我看了看微信置顶聊天的消息提示,想了半天还是没有回复。我不知道我对他的热情邀请能不能答应,应不应该答应,或许是我多想了,学长只是想交一个朋友。心乱如麻的我在床上辗转反侧,竟也渐渐睡着了。

            第二天的我还是答应了学长的邀约,晚上的一顿饭之后,我渐渐走进了他的生活。我知道了学长演讲很棒,但更擅长篮球、游泳;知道了学长的女友叫萌萌,一个非常可爱的名字;知道了学长对她用情至深,渴望着天长地久;知道了学长的死党叫叮当,也是学长的室友;知道了他爱吃的,爱玩的,知道了他一切的一切……

            那天是学期的最后一天,第二天大家就要回到各自的家乡,学长约我们一票朋友晚上出去撸串。在邵锋出去呕吐的时候,我看到了他亮起的手机屏幕上的消息。来自萌萌的短信自然引起了我的好奇,我四下看了看,点开了消息:“孩子我拿掉了,这下你可以不用担心了”。我慌乱的关掉了屏幕,看着回来的邵锋勉强的笑了笑。其实我的内心嫉妒的发疯,他们居然有一个孩子。虽然那个孩子不存在了,可是一想到他们之间的亲密,嫉妒就像疯狂的野草在心中疯长。

            我假装醉酒,在饭局结束后就回到了宿舍。短信上的那几个字在脑海来回飘荡,那串号码仿佛成了魔咒,让我心中的恶魔渐渐长大。第二天的我拍了一张显示怀孕的验孕棒的照片,用一个许久没用的号码将照片发给了那个折磨我一夜的号码,并加上了一串文字:“邵锋不想要你和他的孩子是因为我们有了孩子,你不知道吧,他和我已经交往一年了!”

            新学期开学后我见到了邵锋,憔悴而瘦削的他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我好奇又心疼的问他发生了什么,他眼中突然浮现出痛苦,哽咽着和我说:“萌萌在我们放假前聚会的第二天自杀了。”

    谢谢你曾许我忧伤

            似乎没有人发现我做的一切,也没有人再和我说起萌萌两个字。这个我素未谋面的女孩就像一缕烟,消失在我的生命里,没有一丝痕迹。内疚、自责也随着时光的流逝而消散,邵锋又重新成为我生命的重点。我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看着他在学校愈发的优秀,光芒四射;看着他从萎靡伤怀到重新振作;看着他身边一个又一个的莺莺燕燕来来去去。

            我依旧记得那是圣诞节的平安夜,我费劲心思争取到了和邵锋共度的机会。美味的晚餐,华丽的灯光,欢乐的情侣,让我在那个夜晚情不自禁的说出了:“我爱你”。接下来的是邵锋的沉默,我甚至感受到了空气的凝滞。上帝在那一瞬间按下了暂停键,周围的人群仿佛都静止了,我甚至能听到邵锋的呼吸。良久,他才对我说:“对不起,栗子,我做不到”。

           一个人的独角戏我终究是演砸了,我给自己安排好了所有的台词和剧本,却忘记了生活并没有既定的脚本。生活突然变得浑浑噩噩,在我看来那晚的自己仿佛一个笑话,几年来的用尽全力其实是我自己一个人的讨好。我害怕见他,害怕他的拒绝,更害怕他拒绝再见到我。忧伤,在我的心头蔓延。

            叮当邀请我的时候我还在犹豫,他说不能因为邵锋一个人而不要一帮朋友,于是我还是答应出席了他们毕业聚餐。见到邵锋的瞬间有一丝丝尴尬,但是我强装随意,淡淡的和他打了声招呼,习惯性的坐在了他的身边。他有一瞬间的不自在,想站起来换个位置的时候,又被叮当按下了。看到这一切的我,内心一片颓然。

           似乎大学生毕业的闹剧都是一样的,喝酒,吹牛,笑啊,闹啊。那个夜晚大家仿佛都变成了段子手,诉说着彼此大学的糗事,挥手和自己的青春再见。那个晚上大家都喝多了,酒精成了心中一切情绪的宣泄口。我也喝多了,终是忍不住的嚎啕大哭。反正大家都醉了,第二天没人会记得我此时此刻的糗状吧。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在邵锋的怀里,赤身裸体。我从未想过以这种方式失去我的第一次,尤其是对方还是邵锋。我不知道我现在心中的感受,或者说,我的心已经自己都看不清。我故作淡定的说现代男女都挺开放,你不用对我负责。邵锋目光中带了一丝不忍,但是还是和我说了句“对不起”。

             这就是了,我漫长单恋的最终结局。爱过了,爱,过了。

    你和她的情深不寿

            再次见到邵锋是在叮当失恋第52次的聚会上,工作后的邵锋颇得上司的赏识,迅速渡过了实习期,开始了自己在职场上的拼搏。聚会的时候我们总是笑称邵锋是“陆家嘴之狼”,邵锋总是笑笑并不接茬。工作后的邵锋更加稳重,西服革履的他在人群中更加醒目。那个晚上,大家又一次喝多了,我和邵锋又滚在了一起。

            我不知道事情怎么发展成了这样,除了身体之外我和邵锋再也没有了多余的联系。之前和我滔滔不绝的邵锋似乎早已经死去了,现在的我和他之前只有碰撞,嘤咛和沉默。我们偶尔在我的家里,有时在宾馆,有时在他家。我们对彼此的一切都甚为熟悉,却是最熟悉的陌生人。而我,在他带给我的愉悦中愈发沉沦。我暗暗对自己说,如果这就是地狱,就让我一直呆在这里吧。

            而这一切,在邵锋今晚的呢喃中被打破。他口中呢喃着“萌萌”,轻喊着“麦子”,低语着“薛莹”,却没有我的名字。而除了萌萌,我对另外两个名字居然一无所知。我突然觉得这个男人特别陌生,我发疯了一般把他摇醒,质问着麦子,薛莹到底是谁。

            刚醒来的邵锋眼中有一丝迷茫,随即渐渐恢复了一点清明。他的意识还不是很清醒,自言自语的说:“莹莹是我的女朋友啊!”我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我以为在萌萌死后,他一直单身。为了那个死去的女人,他洁身自好,直到这一切被我打破。我甚至沾沾自喜,哪怕自己不能得到他的心,至少没有人能得到他的心。我甚至想我爱上了一个如此深情的男人,即便他的深情不是对我。可是,这一切都是假象。

           “可是我今天居然看到莹莹和一个男人从香格里拉出来,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么”邵锋继续说着:“为什么啊,为什么啊,就因为我没他有钱么?”之后就是沉默,邵锋睡着了。

            我看着他的睡颜,心中一片悲凉。原来邵锋也有情深不寿,只是他的世界里从来都没有我。我似乎就是他的秘密情人,就是他平淡生活的发泄对象。我嫉妒那个莹莹,她抢走了我想要的一切;我也可怜那个莹莹,因为邵锋有无数个夜晚在和我翻云覆雨。我心疼这个愚蠢的自己,用身体来挽留一个男人的留恋,现在似乎留恋也没有;我厌恶这个无知的自己,一直停留在自己的幻想里生活,从来不曾走进现实。

            第二天醒来的邵锋并不知道他昨晚说了些什么,只是抱着我,又开始一轮一轮的冲刺。我带着近乎绝望的心情,把自己放在尘埃里。邵锋离开的时候也带走了一切,带走了这些年我对他不管不顾的喜欢,带走了我对这个城市热爱的理由,带走了我对他最后一丝的期待。

             我,终究是离开了这个城市,不加留恋。

    莲子心多苦自知

            我是邵锋,我的女友叫萌萌,我们是青梅竹马。萌萌就像她的名字一样,长了一张可爱的脸。打从记忆起,我们就厮混在一起。青春懵懂之后,我们顺理成章的在一起,家长和父母并未反对,只是笑着说我们金童玉女。那时候拉着她的手,我想和她天长地久。

            在一个演讲比赛后我认识了栗子,是我主动要的联系方式。那时候的栗子穿着统一的旗袍,却让她在人群中愈发出众。窈窕的身段,高挑的个子,精致的脸庞,我第一次开始注意到萌萌之外的女人。可是我有了萌萌,怎么可以再爱上别的女人呢?每当看到栗子的时候我总是带着浓浓的自责,可是又忍不住去靠近她,喜欢她。

            麦子的出现将我对栗子的感觉都打破了,因为她和栗子、萌萌都不一样。她张扬,难过了就哭开心了就笑,不加掩饰;她热情,生活中的一切她都敞开胸怀;她多彩,我既看到了酒吧里狂债的样子,又看到了她读书时安静的样子。她是如此的五颜六色,以至于让活了23年中规中矩生活的我感受到了什么叫活着。

             我爱麦子。是的,对萌萌是喜欢,对栗子是喜欢,可是我却爱麦子。我开始放下自己的一切顾虑,开始疯狂的追求麦子。麦子知道我有萌萌,知道我的身边有栗子,于是果断拒绝了我。像所有渣男一样,我和她发誓我会处理好一切。于是,萌萌和我说怀孕的时候,我却和她提出了分手。

            那天晚上,我就接到了萌萌已经做完手术的短信。我的心一瞬间慌乱了,我对不起萌萌,我伤害了萌萌的想法在心头发酵。我不住的用酒精麻痹自己,那一晚,我第一次喝的烂醉如泥。第二天我是被家里的电话吵醒的,母亲告诉我,萌萌自杀了。我失去了萌萌,我也失去了麦子,她知道情况后说我们永远不可能在一起。

            那个暑假我觉得自己的人生糟透了,我看着萌萌的东西,回想着萌萌的音容相貌。我翻看着我们的相册,我们的短信,直到我在萌萌手机上看到了栗子发的那条消息。是的,我知道那是栗子发出来的。那一瞬间我有一点如释重负的感觉,想到萌萌的死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因,我的心中就有一点轻松。对栗子,我爱恨交加,对她的感觉更加复杂。

            我们没有在一起,只是纠缠了无数个夜晚,在床上。我怀着对她的复杂情感,一次次的逃离,又一次次的回归。这样畸形的关系下,我渴望去过正常的生活,于是我和薛莹确立了关系。莹莹来自于农村,家境的贫困让她对人对事有点小心翼翼,我却看到了这个女孩的单纯和温柔。或许现在我就需要这样的女孩子,让我的生活重回正轨。

            直到,我看到从宾馆和一个男人嬉笑着走出的她,一切梦碎。

    白茫茫大地空干净

            邵锋的葬礼并没有什么人参加,只通知了几个要好的亲朋好友,他终究是抛下一切去找萌萌了。我看着有他笑容的黑白照片,感觉这些年的悲欢离合都已落幕。我轻轻的放下了一束百合花,邵锋最喜欢的花,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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