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的早阳不肯露头
等待淡薄的青云解放它的光芒
我挽着母亲走向朝阳的街道
闲聊着深秋骤降的温度
儿子突然肿起右眼
和父亲入睡前冰凉的被窝
迟迟未能供热的暖气
清早细碎的注水声
此刻都凝成上空的薄云
一座圆顶的社会主义风格科学院建筑
构成唯一能散步而不显拥簇的开阔空地
十几位身着紫色丝绒套装的老年妇人练习着太极剑
一位年轻的母亲带着衣着体面的幼童推着小车
另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刚刚将姗姗学步的孩子放下自行车
一老一小的鲜明对照引我的目光不肯游走
想起儿子小时候怎样度日如年般熬过单调的保姆式生活
猛转身抬眼却看到另一个度日如年般的母亲
挽着步履踉跄的小儿麻痹症儿子擦肩而过
清淡的妆容宣告了母亲的坚强和年华渐老
想必她一定如世间每一位母亲
宁可患病的人是自己而不是这个将近十岁的儿子
世间无公道
岂敢再问询何为公道
我和母亲机械地模仿太极老人们的一招一式
等他们散去了
等那受难中的母亲和儿子走远了
才迎着突然从云层里冒出的大太阳
向家的方向走去
母亲悠悠说穿着棉袄被晒得太热
才刚刚不足半小时
我们便已经忘记了方才出门时的清冷
想着回家包一顿饺子
才算是真正过了立冬
一只不肯入冬的灰红色蹦大姐
立在那麻痹症患儿的无名指上
他也不去惊扰
就呆呆着互相对望着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