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五年甲申，公元前三九七年。

三月，盗杀韩相侠累。侠累与濮阳严仲子有恶。仲子闻轵人聂政之勇，以黄金百镒为政母寿，欲因以报仇。政不受，曰：“老母在，政身未敢以许人也！”及母卒，仲子乃使政刺侠累。侠累方坐府上，兵卫甚众，聂政直入上阶，刺杀侠累，因自皮面抉眼，自屠出肠。韩人暴其尸于市，购问，莫能识。其姊嫈闻而往哭之，曰：“是轵深井里聂政也。以妾尚在之故，重自刑以绝从。妾奈何畏殁身之诛，终灭贤弟之名！”遂死于政尸之旁。

【译文】

公元前398年3月，强盗杀死了韩国的相国侠累。侠累与濮阳人严仲子有怨恨。严仲子听说轵县人聂政很勇敢，就用黄金二百两位聂政的母亲祝寿，想聂政为他报仇。聂政不接受，说：“我的老母亲还在，我不敢以我的身体答应别人。”等到聂政的母亲去世，严仲子就派聂政行刺侠累。侠累正坐在大厅里，卫兵很多。聂政直接走上台阶，刺杀了侠累。事后自己刮破自己的脸，挖出了自己的眼睛，自己切腹，肠子都漏出来了。韩国人将他的尸体放在闹事，悬赏让人去辨认，都不认识。聂政的姐姐聂嫈听说后，去到聂政尸体那儿，哭着说：“这是轵县深井的聂政呀。因为我还在，他才自己毁容断绝关系。我怎么能够害怕杀身之祸，而埋没了我弟弟的名声呢！”就死在聂政的尸体旁。

【注释】

1 恶

音wù。讨厌，不喜欢。

2 轵

音zhǐ。古代指车毂外端的小孔。本处是地名。

3 镒

音yì 。古代重量单位，合二十两（一说二十四两）。

4 皮面抉眼

抉，音jué 。挑出，挖出。

5 嫈

音yīng 。小心的样子。此处为人名。

6 殁身之诛

殁，音mò。死，亦作“没”。

【感悟】

聂政是个壮士，还不能称为义士，敢杀人放火的，胆子大，自己没命也不怕。当然，这里主要说聂政是个孝子，对姐姐考虑也多，对家人考虑周全。偏偏聂政的姐姐聂嫈也很刚烈，宁死也不愿埋没弟弟的英名。当然，现代人还是理解不了，聂政到底图个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