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雨成了我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这一丝希望将会指引我走向一个光明的未来。为此我满怀希望,迫切地想要这一切快要到来。对田雨的许诺,我强迫自己做出了一些改变,这些改变让我不得不去面对那些令人作呕的老师。每次上完他们的课,我总觉得自己脑海中有摆脱不掉的恶魔,而这个恶魔总有一天会将我一点点的吞噬。
我大概已经忘了和父母最后一次通话是什么时候了,但仍记得那天的北风刮得格外的响。凛冽的北风吹过我的脸颊,像刀割一般,短短几秒钟的时间,我的脸就像冰块一样。我冒着寒气走进学校的电话亭,然后从袖管中伸出热乎乎的手,拿起了冰冷的电话,又用另一只手按下了电话号码。十几秒后,电话里传来了暂时无人接听的声音。我挂断了电话,重新拨了回去,还是无人接听,于是我尝试拨打了第三次,终于接通了家里的电话。
“喂!”电话那头响起了有气无力的声音。
熟悉的声音,让我瞬间心疼了起来。她那憔悴的神情,眼袋肿大的样子,慢慢地浮现在了我的脑海中。我沉默了几秒钟后才开口说话。
“妈,你最近身体不好吗,怎么听声音一点精神都没有?”
“你婶婶还没找到,唉,这段时间家里就没有安生的日子…”
“那警察那边也没有一点消息吗?”
“没有...”我妈沉默了半晌说。
”没事,放心吧,婶婶一定会找到的!“
”希望如此吧...“
随后电话两端都陷入了沉默,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我妈了。一秒、两秒、三秒...每一秒都让我极其挣扎和难受。我连忙将话题转到了我爸的身上,问他最近的身体状况。
“都好着呢,就是你婶婶找不到,全家人都心急如焚。”我妈说。“你呢,在学校过的怎么样,天冷了,记得多添件衣服,别冷着了。”
“妈,我在学校一切都好,倒是你和我爸要注意身体!”
“嗯,先不说了,家里来人了,妈就先挂了…”
“好!”
接着电话那头响起了嘟嘟嘟的声音...
两个星期后,我收到了家里给我寄来的东西。那时,我正在饭堂和田雨吃饭,看见了我们班上的一个同学拿着一封信走进了饭堂,他朝我和田雨吃饭的地方走了过来,我们打了声招呼。随后他又对我说:“我刚才取信件的时候,好像看见了你的包裹,你吃完饭后可以去看看。”
“我的包裹?”我心中一阵疑惑。
我迅速在脑海中搜索了一遍可能给我寄东西的人,然而并没有人会给我寄东西。
“你看错了吧,好像也没人说要给我寄东西啊!”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看见了你的名字,你最好还是去看一下,先不说了,我去打饭了。”
“还是去看一下吧,说不准是你的,只是寄东西的人没有告诉你。”田雨说。
“好,那我吃完饭一会去看看。”
吃完饭以后,田雨给室友带了饭回了寝室。我去了学校的邮件收发室,问了里面的负责人,有没有我的包裹,负责人找了找,果然有我的东西。我拿到包裹以后,看了一下寄件的地址,发现是从我家县城寄来的,而寄件人的姓名正是我妈。那个熟悉的字迹,写得歪歪扭扭,却如此亲切。
我妈会给我寄什么东西呢,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迫切地打开了寄来的包裹。包裹里面竟然是一件我小时候穿过的衣服,我一时间搞不懂我妈为什么会寄这件衣服给我。我想不通,也想不明白,于是摇了摇头,收好衣服时,却发现衣服里面包了一个鼓囊囊的信封。我打开信封后,心砰砰砰地跳个不停,因为里面装的全是一张一张的百元大钞。
我心跳不断的在加速,手紧紧地拿着鼓囊囊的信封和衣服。我四处瞅了瞅,找了一处没人的地方,蹲下身来,打开了信封,将里面的钱都拿了出来,数了数,足足有八千块钱。
我整个人都傻了,心想着我妈好端端地寄钱给我干嘛,而且这钱的数目还不少。我站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好半天后才意识到要给家里打个电话,问一下什么情况。我拿好衣服和钱,连忙跑向学校的电话亭,拨打了家里的电话,谁知道电话那头却是无人接听。我接连打了十几个电话,依旧是无人接听。我慌了起来,心中忐忑不安,总觉得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情。
我嘴里念念有词地说着“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我尝试着说服自己,让自己的脑袋不胡思乱想。一番的辩解之后,我终于给了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就是我爸和我妈在挖山药,他们还没有回家。这时我才心安了许多。
我没有离开电话亭,一直在电话亭的旁边坐等了几个小时后,又拨通了家里的电话,还是无人接听。这时,我的脑海里全是他们出事的情况,想着他们会不会在挖山药的时候摔伤了,或者在走山路的时候不小心掉进了坑洞里,又或者遇到了什么突发事情...
我越想越焦躁不安,恨不得现在能够立刻回到家里,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妈为何会给我寄钱。就在这时,我想到了大伯,也许可以打电话问问大伯情况。我连忙拨打了大伯家里的电话,无人接听。接着我又拨打了好几次,还是同样的结果,无人接听。于是我又挨个打向村里其他家的电话,仅凭着一点点的记忆,我从脑海中搜索出了村长家的电话,拨打了好几次,提示我都是空号。
抱着最后一次希望,我随便改了号码中的一个数字,竟然奇迹般地打通了。
“喂!”电话那头响起了中年妇女的声音。
“喂,是林姨吗,我是陈桐!”
“是陈桐啊,你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林姨,我今天给家里打了好多次电话,都没人接,又给我大伯家打了电话,也没有人接,心里很担心,所以才打电话到您这里,想问一下我家里都好着呢吧!”
“啊,没发生什么事,都好着呢!”林姨沉默了一会才说。
“哦,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给家里打了好多次电话,都没人接!”
“你不用担心,都在一个村子里住的,能发生什么事情呢。”林姨说。“不过,昨天咱们村有一处电话线被风吹断了,可能就是你们家连的那条线。”
“嗯,我知道了,谢谢您,林姨。”我长出了一口气。“之前电话打不通,我还以为家里出了什么事了!”
“都好着呢,你就安安心心的上学就好。”
“林姨,那村里的电话线什么时候能够修好呢?”
“这个我也说不准,最近咱们村下雪了,路都封了,要修好的话,估计要好一些日子了。”
“嗯,我知道了,林姨,您早点休息,我就不打扰您了。”
“好,那林姨就挂了,你一个人在外照顾好自己啊!”
“嗯!”
我说完后,挂断了电话。
虽然听林姨说家里没发生什么事,但我心里还是隐隐不安,尤其是我妈给我无缘无故地寄了八千块钱,这让我难以安心。我出了电话亭,独自走在冷风中,耳边呼啸的冬风像是在诉说着什么,此刻我没有任何感觉,呆呆地走在回寝室的路上,像个没有知觉的木偶人。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每天都会给家里打两个电话,早上一个,晚上一个。就这么的,十多天过去了,我打了二十几个电话,依旧没有听到我妈接起电话,然后在我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我多么希望能在拨通电话的那一刻就听到我妈的声音,哪怕是她那疲惫不堪的声音。
想想,还有一个多月才放寒假,这就意味着我还要在精神方面煎熬一个月才行。这种崩溃的感觉,实在让人经受不住,我想我要回家看看,我要亲眼看见他们才能放心。于是我去了辅导员办公室,找他请假,他看都没看我一眼,只是懒散地说了一句:“去吧,去吧,你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
回家之前,我特意告诉了田雨,说自己要回家一趟。怕她没有看见我上课,误以为我又跑去网吧打游戏了。我安顿好了学校里面的事情后,便赶去了火车站。到了火车站,我买了车票,又在候车厅煎熬了几个小时后,才坐上了回家的火车。火车走走停停,行驶了近二十个小时后,终于到了我们县城。我出了火车站,又马不停蹄地赶向了回家的汽车站。经过了一番地奔波后,我终于回到了熟悉的家乡了。
那一座座毫无生机的山,那一条条曲折的山路,那充满乡村味道的感觉,都是我熟悉的家乡了。可是在这一刻,我的心不像之前那般回到家乡一样踏实。有那么一刻,我忽然觉得这里的一草一木又都陌生了起来,要说哪里陌生了,却又说不出口,复杂的情绪在我心中不断地翻涌着。
我加快了自己的步伐,向村里走去。经过那条结了冰的河流时,我的心陡然间加快了。我忽然害怕了起来,怕自己回到家中。紧张地心情让我不得不放慢了脚步,我一点点地向家中走去,此时天已经黑了。
慢慢的,我家房屋的轮廓出现在了我的视线之中。我停下了脚步,呆呆地站在原地,看了好一会后,才向家中走去。到了家以后,我发现自家的门是紧闭的,透过窗户看向里面,屋内一片漆黑。我紧张的心在顷刻之间提到了嗓子眼。我站在门口,竖起自己的耳朵,想听听里面有没有什么响动,听了半天也没什么异响,屋子里一片寂静,仿佛有一段时间没住人了。而让我更加心慌的是,整个村庄更是静的可怕,甚至都能听见几里外的鸟叫声。
我轻轻地拍了拍家里的木门说:“妈,我回来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响动,也没有亮起的灯光。我忽然害怕了起来,心里想着我爸妈该不会真的出事了。我连忙加大了拍门的力度,扯着嗓子喊:“妈,妈,妈...”
这时门开了一条缝,我连忙一把推开家里的大门,走了进去,拉开了家里的灯。灯亮了以后,我全然看清了家里的全貌,那一瞬间我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还误以为是自己走错了地方。可这真真实实是我的家,没错了。我从客厅走向了自己的房间,又走向了爸妈的房间,最后跪倒在了爸妈房间的炕前哭了起来。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爸,妈,你们去哪了,家里的东西怎么都没了!”我哭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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