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夜里,我在s城的寓处,母亲打来了电话。昨天是周四,我习惯于母亲在周四打我电话,她经常会问询我周五傍晚回乡的事。然而,这一次却并不一样,她虽然也问了我相同的话,但我分明从电话里听出她声音的沙哑来。
“你病了?”我带着忧虑在电话里辟头问她。
“感冒了——有些咳嗽、鼻塞!”母亲带些愁苦地说。
“要不要挂点水?”我又问。我知道母亲的体质,她即使普通犯一次感冒也要受罪好些日子,不轻易痊愈的。
“吃了药了。就是你上回带来的药。只不知是不是感冒药。”母亲怀着疑虑说。
我想:药也是可以胡吃的吗?但母亲不认识字,我也无如之何。我只记起母亲所谓的我“上回带来的药”,那实在已是去年岁暮的事了,而且那些药专为防备疫病用的。在现在,我听完她的话,却着实着急起来,我断然说:
“这样吧,我现在就给你买药回乡!”
母亲起先千般阻拦,她单说路太远了。而其实,从S城至P镇不过半个多小时的车程。她也终于拗不过我,她应允了,她的言语里并且似乎浮泛着某些喜悦。她又说:
“那么你今晚就住在乡下吧!”
母亲的话好像提醒了我什么,我想起自己尚有一些年假,于是干脆将周五请了年假。
我很快从S城驰车至P镇,并且在P镇的一处药店为母亲买了药。
我到乡里的家,大约也才夜里的七点多。天际的明月甚是皎洁,虽然未至月半,也几乎是浑圆的一轮。只是,节候俨然深秋,月光颇有些寒的意味。乡里的家门口,若大的水泥场地上,在月色中,铺满了还透着几分绿意的豆秸——这是父亲母亲在上个礼拜刚刚收割下的庄稼。
如果母亲身体足够好,场地上的豆秸也许还要多。我兀自这样想。
母亲在清冷的月色中哐当一声打开了堂屋的门。母亲虽然知道我要回乡,但她显然已经卧床了,她只披了一件单薄的有着花纹的衬衣。母亲原本老态的面庞,在清冷的月色里更添了几分病容后的憔悴。
我随同母亲进了堂屋。我在匆忙中也顺便买了一些苹果和梨,在此时,便连同药一起摆在了堂屋里的八仙桌前。我随即侍奉母亲吃药。药总共有三盒,母亲一盒一盒地递给我,让我给她看每一种药的服用量。我在堂屋静谧的灯光里,看见母亲苍老且憔悴的脸上渐渐生出几分红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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