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中观论”。正破人法自性。被破的对象是计诸法有自性者所立人法有自性的宗旨。中观论是广破他们所立宗义,以阐显人法无自性成立自己的宗旨。人法无自性,即是缘起性空义。故中观论的主要宗旨是:广明缘起性空甚深了义,附带阐明在解脱生死或成大菩提方面,都须首先要通达此甚深了义,然后才能达到解脱、菩提的目的。
2.“精研论”。它是广破异计立量、所量等十六句义。这十六句义,是印度当时最流行的一种异学用以成立自己主张的能立方法论。用十六句义成立人法皆有自性,是当时在学述界方面很有影响的一派。龙树菩萨造中观论是广破异学所立宗义的。指出他们提出在论理方法上来坚持自己的宗义说:诸辨论者,都共许此十六句义,既有此能立方法,则亦必有其所立的人法自性。龙树菩萨因之更造此“精研论”,针对异学的十六句义,一一抉择破其自性,指出十六句义,也唯是从分别假立的东西,没有一种是实有自性的。能立的十六句义既都无自性,更何能成立人法为有自性,故此论专是从破人法自性的能立方法论方面作为中心的。
3.“回诤论”,它是“中观论”初品的余论。“中观论”揭出“如诸法自性,不在诸缘中的论点而广破诸法有自性”时,异学提出了反难云:“若谓一切法,都无有自性,汝语亦无性,不能遮自性。”龙树菩萨为解答异学的这种攻难,故又造了“回诤论”,说明语言也是缘起法,也是自性空。并指出语言虽是空无自性,然有能立、所立、能破、所破的作用。龙树菩萨在成立一切法皆无自性的宗派里(即龙树自宗),它的能量、所量等的破立作用,皆极合理,皆能成立;唯在计诸法有自性的宗派里,它的能量、所量等一切作用,皆说不通,皆不得成立。
“中观论”中也曾在总的方面说:“以有空义故,一切法得成;若无空义者,一切则不成。”这正是说明无自性中的一切作用皆得成立的道理,但还没有详细地指出能立能破作用皆应道理的理由。因之,被人误解为:中观自宗都无所立。本论特别说明了语言虽无自性,而有能立、能破的作用,对这点作出极为应理的说法后,指出异学的异执更没有立足的余地了。
4.“七十空性论”,是“中观论”第七品的余论。“中观论”第七品说:“如幻亦如梦,如乾闼婆城,所说生住灭,其相亦如是。”此偈是指有为法之三有为相:如幻如梦,皆无自性。异学对此难云:若破生住灭有自性者,则佛经说“有生住灭三有为相”,不应道理。龙树菩萨为解答异学的这种攻难,故又造这部“七十空性论”来说明佛说有生住灭等种种诸法,都是依著世间名言而说的,并不是因为它的本身别有自性而说它为有的。因此论说:“生住灭有无,以及劣等胜,佛依世间说,非是依真实。”这说明,佛不但对三有为相,并且有时说“有”说“无”,有时说“劣”说“等”说“胜”等等种种差别,也都是依著世间名言而说的,不是依著它别有真实有自性而说的。这就解答了异学的“佛即说有生住灭,则生住灭应有自性;倘生住灭没有自性,则佛不应说有生住灭”的攻难。
又此论在广破生住灭等自性之后,又云: “以此一切法,皆是自性空,故佛说诸法,皆从因缘起;胜义唯如是。然佛薄伽梵,依世间名言,施设一切法。”这就说明,诸法的真理胜义,就是缘起性空。至于生、住、灭、有、无、 劣、等、胜等等一切差别相,皆是依著世间名言假立的,并不是因为它有那么一种自性,才说它是某相的。
虽然“中观论”也有“诸佛依二谛,为众生说法:一以世俗谛,二第一义谛”;也说自性空为胜义谛,生住灭等为世俗谛法,然没有象“七十空性论”中那样详细地说明并确切地指出世俗谛法是“名言中有”,而“名言中有”也就是“唯由名言安立为有”的意思。“中观论”对世俗谛法,究竟是怎样安立为有的,还使人不大容易明白。虽然对于主张自性不空的宗派,给指出了许多正理上的过失,而成立了一切法皆无自性。所遗憾的是对于生住灭等种种差别,皆由名言增上安立为有的意义祗是具体而微地说了一点,因之对于唯由名言安立为有的道理上和一切破立作用方面,这一极关切要的理论还没有充分发挥。“七十空性论”即阐明了这些道理,以补“中观论”之不足。所以这部论是“中观论” 的余论。
另两部论是:“要以不堕有无二边之中道,方能解脱生死”为中心的论著。
5.“六十正理论”。论中提出“有故不解脱,无不离三有”的问颗,指出堕在有或无二边的人,是不能解脱的。也提出“知有事无事,智者得解脱”,这说明唯圣者由无倒地了知有事和无事的真理,才能解脱了三有。这也就说明解脱三有,是必须了达有事(生死)和无事(涅槃)的真理的了。但甚么是有事无事的真理呢?也就是以通达有事无事皆无自性为中心的论点。因为有事无事,也是互相依待而有的。互相依待而有的东西,显然没有独立的自性;指出无自性义,就是有事无事的真理,异学难云: “有事指生死,无事指涅槃”,既说生死涅槃为有,则说它两者都无自性,不应道理。龙树菩萨的解答是:佛说生死涅槃为有者,是随顺凡夫名言识的行相而说的,不是依著圣人亲见诸法真理的智慧而说的。因为圣人的见真理的智慧,是见诸法无自性的空理,并不见有无等事,所见室理上是不可能安立生死涅槃为有为无的。故佛说某法为有为无时,皆是依世间名言识而说的。
至于说如何名为证得涅槃?龙树菩萨说: 就是由遍知三有生死,自性无生的智慧在证阿罗汉果时,现证一切烦恼永尽之灭谛,即安立为证得涅槃。并不是有个实有自性的烦恼可断,有个实有自性的涅槃可证。若计诸法实有自性:那么,说断烦时是断有自性的烦恼,说后蕴不生时也是实有自性的后蕴不生;那么,说证涅槃时,也是证实有自性的涅槃。可是要知道,凡是被称为“有自性”的东西,它应是赋予了不可以改变的定义的。若计烦恼等实有自性,则烦恼等必不可断,也就没有涅槃可证了。从这个理论上说有自性的烦恼断尽而得以安立为证得涅槃,是说不通的。况涅槃的本身更不是实有自性的了。“六十正理论”这种理论,也原是小乘经中说明涅槃的义理,其余的论文,也都是成立这个道理的支分。总的说来,这部论的主要内容就是用大乘小乘共许的教义,来说明得阿罗汉果时所证得的涅槃,就必须证得胜义谛真理。若未证得胜义谛真理,也就绝对不能证得涅槃。
6.“宝鬘论”。论文先说明生人天善趣之因,为深信因果的信心。再用此信心为基础,养成能修断烦恼、证解脱智慧的法器。什么是能证解脱的智慧呢?也就是了知胜义中无我和无我所(胜义中无我、我所,等于说我我所胜义无,也等于说我我所无自性)。由了知胜义中无我、我所,进一步即能了知五蕴皆无自性、由此智慧,方能断尽俱生我执;由于我执断故,其余的贪嗔慢疑等烦恼也随著断了。由断烦恼故,也就解脱了生死。相反的;若未能断尽对于诸蕴的实执,也就断不了俱生我执。由于我执未断故,其他的烦恼也可以随之而起,也就不能解脱生死。这就说明了解脱生死,也必须通达远离有无二边真理之中道。
论中也说到由无见而堕恶趣,由有见而流转善趣。故欲解脱善恶二趣,必须了知不依有无二边之真实义。甚么是真实义呢?谓当了知补特伽罗是依六界和合假立的,与彼六界的若一性、若异性,俱不可得,俱不成实。既与六界一性、异性俱不成实,则知彼朴特伽罗都无自性,不是实有。进一步对于六界、五蕴等法,也都用一、异的道理观察,也能了知六界、五蕴等法都是无自性、非实有的。这人法无自性,即是不依有无二边真实义;要由通达此真实义的中道;方能解脱善恶二趣的生死。
总起来看,“六十正理论”和“宝鬘论”,虽也破除人法的自性而显示缘起真理,但它们主要的说明是:解脱生死,必须有了知不依二边真理的中道。缘起真理,只是属于说明中心问题时的支分了。
“中观论”和“七十空性论”,虽也说要由通达真实义之道,要灭除无明,灭除一切有支而解脱生死。但它主要的说明是;缘起真实义,决择无自性境,不是以成立通达彼真实义之智为证解脱之因为主的。认为决择缘起真实义比较成立彼智为证解脱之因更为不易。认为若能彻底了达缘起真实义之境者,则易了知自已之能通达智,即是解脱生死之唯一正因。
又“中观论”和“精研论”,是由广破敌者的所立宗和能立因,而显示自宗缘起性空的真实义理。有人怀疑中观宗中偏于破,因此,也怀疑到中观宗的立破作用皆不应有,既不能破斥他宗,也就不能成立自宗。“回诤论”就为解答这种误解,说明自宗既有能破,也有能立,破立作用并且极为合理,它提出了以能破能立所抉择的缘起无自性义,即是胜义谛;由世间名言增上安立为有的生住灭等种种差别,即是世俗谛。“七十空性论”就是广明这二谛的道理。由此也可了知唯在名言假立的名言义中,一切破立作用才极合理,绝不是在有自性的主张中,能找到有合理的破立作用。
通达了如上所说的二谛道理,非仅成佛、即解脱生死亦必不容少。“六十正理论”和“宝鬘论”就是广阐这种道理。
龙树菩萨《中观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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