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北沟那地方的冬天很冷,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是我们一群年轻的小伙子穿着崭新的军装怀着兴奋的心情来到这里的。那时,我们朝气蓬勃天不怕地不怕,面对雄浑而巍峨的大山严整的军营兴奋的几夜没有睡好觉。那第一封家书除了想家就是骄傲的告诉家里,这里的山好大好大。
刚来的时候还是有些高原反映,而且正值严冬,嘎吧吧的冷吸一口气扎骨一般,那吃水的井也被冻得只剩下一点点小眼眼,可战友们没有一个说这地方真冷的。新兵连训练热火朝天,那年轻的面孔活泼得像冬天里的太阳骄傲而动人。就在那冰天雪地的环境里,我们练持枪练瞄准练队列也好不威武。姚北沟那地方方圆几公里没有一户人家,只有我们这所绿色军营蓬勃着生命的活力。姚北沟的山很高大,冬天里的太阳也要到八九点钟才慢腾腾的从山脊上爬出来。这时的姚北沟才显得很壮丽,漫山的白雪和威严的白桦树林在耀眼的阳光下才显得很有气势。虽然那树木已经凋零却不屈服,那白桦树,黑桦树,落叶松,樟子松等却也比直的直刺天穹,与山色浑然一体傲然伟岸气势依然。那一岭岭披着白雪的山脉也山舞银蛇般的迤逦伸向天际的远方。而那时给这里以蓬勃生命力的却还是我们这些年轻的战士,每天清晨六点,天还没有亮连队的起床号就吹响,各连队纷纷起床,集合,出操。那一对对的绿色方队如生命之源奔腾不息,那一阵阵撼天的口号声和齐刷刷的脚步声,就在这凛冽的寒风中此起彼伏铿锵作响撼天震地。那气势很威武雄壮给这姚北沟以雄壮的美,沸腾的军营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那时,连队条件非常艰苦,我们一排新兵就住宿在饭堂里,那饭堂由于寒冷冬天已经不在使用,临时搭起的板铺就算是新兵的宿舍。这样的条件老兵也说要比原来的条件好了许多,据说原来的新兵集训临时住宿的宿舍里冬天里顶棚还露着窟窿,夜晚还能看见天上的星星。好在姚北沟那地方靠山吃山有烧不完的木柴,宿舍里一只大铁炉白天黑夜的烧。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便大伙轮流烧炉子,室外寒风呼啸室内却也暖意融融温暖如春炉火通红。
宿舍就在山脚下,那寒冷的山风却嗖嗖的日夜刮个不停,由其到了夜晚那风就更加厉害,树木借着风威发出嘶鸣般的呼啸,炮场上的炮衣便也被刮得呼啦啦的抖动作响。原来这姚北沟是山口,西伯利亚的寒流就是从这里呼啸而过,给新来到这里的战士一个下马威。而我们的战士却在这严酷的环境里,一天天成长起来履行着军人的使命。
排长年长我们几岁是名老兵,说话幽默,谈趣风声,为人和蔼,像个大哥哥。训练场上是严师,生活中又是好战友,记得一次自己感冒,却又是时逢排里上山检柴,排长硬是把自己留在家里,令自己很感动。训练休息的时候,战友们就围在他身边,听他风趣的谈吐。排长不很威武,中等个子穿三号军装微黑的皮肤,有一双好看的眼睛,说话轻声细语,喜欢抽烟。那时,正值青春期的他,脸上有些粉刺。排长每晚都要查铺,看战友们是否睡得香甜安稳,然后坐在铺上一声不响的抽烟,默想着心事。我想,那也许是想念着远方的亲人或许是明天的工作吧?都不得而知,反正排长这人很好。排长每天最晚一个睡去早晨却又是第一个起床,为战友们烧洗脸水组织出操,然后安排一天的训练生活。
训练场上的排长很有军人素质,传达口令准确动作干净,利索。第一次进城是排长带我为战友们购买日用品,徒步一小时的时间,翻过一道山岗才来到通往城里的小火车站。那小火车站离姚北沟虽然不是很远,道路却很崎岖,漫山的岗坡行走非常困难。一道山岗作为屏障,与姚北沟首尾相顾。到了城里已近中午,充忙的买了一些日用杂品,搭上回程的火车归到排里却已是日落西山,夜映灯火的时候。那城却也不过是一个小镇,距此十八里之遥,是这一带的中心城镇。进城成为这里的战士一件难得的好事。那次进城令排里的战友羡慕不已,自己也因此风光了一回,好不荣幸。
有时星期天,排长便组织全排战友到山上去检柴,战友们拿着背包带却是兴高彩烈。踩着没鞋的积雪奔走在山野之间,让青春的朝气自由奔放,在那严寒的冬天里竟然也摘下棉帽满头热汗,背着一大捆干柴枝,说说笑笑好不热闹。排长鼓动着大家的情绪,战友们自然高兴,那朗朗的笑声在姚北沟的山谷里久久回荡。
新兵排结束时,排长又回到老连队班里但任班长,原来排长也是代理的,只因为他政治表现好军事素质高连里才委以他代理排长。那时部队已经取消了提干制,否则排长真的要被正式任命了。后来排长退伍了,临别他很难过,因为姚北沟给了他一生的记忆。
那时部队条件很艰苦,但是也有文娱活动,那就是打蓝球看电影,全营的战士们穿着军大衣,打着背包当凳子坐在营里的剧乐部看电影,那电影的名字至今还记得叫《红牡丹》战士们看得聚精会神有滋有味。那俱乐部也是空房子,没有椅子没有暖气,而战士们却热情很高,各连队拉赛歌一阵高似一阵。
春天的姚北沟很美丽,一到了春天,雄伟的大兴安岭便是盎然着生命的绿色,树发出了绿叶小草也长出了嫩芽,小河也潺潺流水,映山红也开满了山崖很是好看。战士们便也像那映山红一样绽开了笑脸,把喜悦也献给了春天。训练场上口号阵阵,闪亮的炮群也直刺蓝天威武雄壮,沸腾的军营生活开始了。
有时,我们到旧火车道南面的菜地里劳动,看到那由远而近的火车经过时就挥舞着锄头帽子,向着那艰难爬坡的火车上的旅客致意,那是战士们唯一与外界沟通的时刻。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之间已经离开姚北沟近二十年了,而那火热的军营生活依然难忘,成为生命之中永也抹之不去的记忆。虽然身在它乡却依然向往着那遥远的姚北沟,因为那里有着我们青春的足迹,就像那姚北沟的白桦树,生命的根已经坚实的扎根于那里的土地里,生生不息。
那难忘的姚北沟,就是在大兴安岭山脉深处的一个山坳里,那一年是公元一九八零年的冬天,那时,我才十八岁,正是朝气蓬勃的年龄。
宋天虹二零零零年十二月二十一日晚草稿
二十三日修订稿于老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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