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前,电脑还是个稀罕物件,通讯还在依靠小灵通,娱乐还是朴素扎堆耍。儿童还在崇拜着父辈延续下来的娱乐活动,努力想要从其中汲取营养,成为其中的佼佼者。而扑克牌正是由于简单且玩法多样备受各个年龄段人群青睐。
从记事开始,父亲打牌的身影便随着时间的延续不断在记忆中加深印记,直到成为生活中常见的一部分。在我的印象中,父亲打牌无论是在哪个圈子之中都是其中的佼佼者。无论是传统的四人打升级还是三人的斗地主,父亲从来都是游刃有余,从来没有看到过父亲因为牌运不好而输牌的时候。小时候只是单纯的崇拜着父亲,只是觉得,父亲就应该是不能输的,没有理由。
在关于打牌的所有记忆当中最深的事情有两件,一是父亲与他两个发小的三人斗地主;二是当时在家里打升级时因为人手不够,母亲参与进去的状况。
父亲与两个发小的斗地主是我最喜欢看的娱乐之一。因为三人斗地主每次均已香烟为赌注,而每次打完,父亲的面前总会累积出小山般的一堆。以父亲为崇拜对象的我每次都与有荣焉。除兴奋之外,偷师也是我乐此不疲地最大原因。因为涉及到以后在其他小伙伴中的脸面(毕竟我也是当时同龄人当中打牌的佼佼者),每次我都会全身心的代入其中。虽然大多数时候看父亲的牌较多,但是总有“审美疲劳”的时候,这个时候我也会替两个叔叔谋划一二。小小的我从中获得了巨大的满足,同时也有三大怪现象留在心中。一是,父亲每次都是赢多输少,且每次输的惨败居多,险胜同样不少。二是,父亲的牌运与手气绝对只属于中等,甚至中下等。反观两个叔叔,牌运总是不算太差,但输赢却总是如此。尽管会出现偶然手气大爆发情况,但结果总是不出左右。三是,父亲无论手里的牌好与差,每次都是笑呵呵的,牢骚两句也是放放烟雾弹,从来都是尽心尽力的谋划。而两个叔叔,牌好的时候总是兴致勃勃,手气差的时候牢骚不已。晴雨都写在了脸上,打牌也是尽快了事,将希望寄予下一局。
小的时候从来没有深思,只是每次都是如此,见得多了便记在了心中。
更为有趣的事情是,母亲被迫被拉上牌局的时候。母亲从来都知道自己打牌差,所以能躲就躲,从来不主动参与其中。(其实最最开始的时候母亲还是很喜欢打牌的,毕竟打牌是主流娱乐活动,每个人都想参与其中。我也是如此,只可惜都当我小孩从未如愿,只能在别人上厕所时顶替五分钟。只不过,因为母亲牌打的略差,连累父亲,总是被指导。由此愤懑不已,本是为娱乐而来,每次都是积了一肚子火气才罢休。母亲慢慢开始排斥与父亲打牌,除非万不得已)父母同为一家是最为有趣的时候,唯有这个时候我是我太喜欢去看父亲牌的。指导母亲,便成为我赋予自己的责任。母亲每出一次牌都是犹豫再犹豫,谨慎再谨慎,不时还有看看父亲的眼色。唯恐出错牌,被父亲“指导”,也希望从父亲那的到一些暗示。母亲其实是最为需要鼓励的,可惜事与愿违,父亲的“指导”远多于“夸奖”。
父母打牌也有三大怪现象被我留意到。一是,母亲的手气基本总是比父亲好,手里大王小王从未缺席,而父亲时不时就会出现蜀中无大将的尴尬情况。二是,父母赢牌是最为喜剧的时刻(打升级有个规则是最后牌留的最大的那个人赢一半),毫无例外,凡是父母赢得局从来都是母亲留的牌最大,父亲的牌什么都不是。三是,父亲一手烂牌打的风生水起,气势如虹。而母亲一手好牌却总是瞻前顾后,赢得稀里糊涂。
自小,我便受到了父亲牌技的熏陶,一直以同龄人中的佼佼者自居。同样的我也想达到父亲无往不利的战果,逢战必胜成为了年幼的我最大的期待。但是我有自知之明,我的水平远未达到如此程度。为此我不惜辅以手段,在手气不好,牌面不尽如人意的时候,略微改变规则或者解释规则,使战局向有利于我的方向倾斜。好胜会使人奋进,但同样对胜利的渴望同样会使人蒙蔽双眼。耍了手段的我终究被这种捷径所吸引,父亲赢牌的秘诀我始终参悟不透。直到后来,当互联网快速兴起,纸牌没落,我的学业也不断加重后,纸牌终究淡出了我的视线。父亲当年为我艳羡不已的赢牌秘诀也渐渐被我抛弃到记忆中不被重视的角落。
三岁看老,古人诚不欺我。我一路以来的坎坷,从我幼年打牌开始发端,一路伴随而上,直到现在也摆脱不得。
数日前,思及往事,突然被触动。一句现在烂大街的话突然将思绪连接起来。
人生的成功不在于拿到一手好牌,而是怎样把一手烂牌打好。
父亲的赢牌秘诀竟如此简单,联系到刻在我骨子里父亲的言行举止。父亲绝对是这句话的践行者。无论是他的牌技还是一直以来的做事以及对于我们兄弟的教育。
遥想到高中时期,曾经指责父亲不懂如何教育我们兄弟二人的话语,不禁潸然泪下。你以为的你以为从来都不是你以为的样子。
父亲的教育是无时无刻的言行,是刻在骨子里的行动,没有一句空话,没有一句教育。却是深深的刻在了我的骨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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