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小姐从来没想过,被最好的朋友爱上这件事,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你知道吗?我那天说要帮他介绍女朋友,结果他却告诉我,他喜欢我?……”
木小姐口中的他叫树。两个人在一个共同好友攒的局上认识的,并一见如故地……成为了好兄弟。
用树的话说,木小姐太没有女人味了。第一次见面,木小姐一个人喝趴下了三个大男人,坚持到最后的只有树。然后,木小姐拍着他的肩膀说,兄弟,以后咱俩得经常喝。
木小姐就像席地而坐的龙卷风,把树对女人温婉可爱的形象颠覆得摧枯拉朽、一塌糊涂。
过了很久之后,树才知道,木小姐那天刚刚和相恋4年的男人分手。
然而就是从那天起,两个人成了好朋友。
因为树觉得木小姐很酷;而木小姐觉得,这个男人挺能喝的,而且话不多。
树的话真的很少。他是自由职业者:忙的时候来不及说话,闲的时候…… 都是木小姐在他耳边叽叽喳喳,根本不需要他说话。
木小姐失眠时,会给树打电话。“反正树是我认识的睡得最晚的朋友嘛”——木小姐曾这样说。刚开始树还会把手机放在耳边,但“和木小姐通电话就像看韩剧,她太啰嗦了,以至于你走神10分钟,完全可以接得上剧情。”所以,后来树学会了把电话公放,一边做自己的事一边“嗯嗯啊啊”地回复着。
但是,木小姐说了什么,树全都记得住。他也解释不清这是为什么,只能解释为“一定是这个女人太吵了。”
但也因为她的“吵闹”,树记住了木小姐喜欢的食物、喜欢的颜色、喜欢的歌、喜欢的电影、喜欢的……
但是,树不喜欢吵闹的女人。所以,树对自己说,我不会喜欢木小姐。
而木小姐则对树的沉默寡言性格越发满意,她觉得树简直是世界上最擅长倾听的男人。但是,木小姐不喜欢木讷的男人。所以,木小姐对自己说,我不会喜欢树。
对彼此意见的高度一致促使友谊的纯洁和伟大——木小姐说。
第一次聚会之后,木小姐和树只约了两次酒。
一次是木小姐谈了恋爱,带着男友来炫耀。那天树因为第二天还有事,离开得很早,只喝了一瓶啤酒;一次是木小姐失恋了,在晚上12点把树从家中叫了过来,顺便让他“买好多好多酒过来”。
树不清楚,她为什么总谈一些让自己喝醉的恋爱。他只能把醉在他肩膀上的木小姐扛回了床,替她盖好被子,桌旁放了一杯柠檬水。然后跪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哭花的脸很久很久。
第二天,木小姐醒来时,树已经走了。但她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她把树叫出来,说:“昨晚真不好意思,让你看见我丢人那面了。这样吧,我给你介绍个女朋友来感谢下‘救命之恩’!”
树摇了摇头。
“那你想怎样? 请大餐?请喝酒?”
树继续摇头。
“你到底想怎样?难不成无以为报、以身相许吗?”
树点了点头,慢慢地说:“我喜欢你。”
木小姐愣了一下,她感到脑袋里在嗡嗡叫,无数个插着翅膀的小人拿着三叉戟,戳着她的头皮说,“答应他,答应他”。
木小姐猛地挥一挥手,把小人一扫而空,对着树大叫一声,“你神经病啊!”随即落荒而逃。
“我当他是兄弟,他却想睡我!气死我了……”在我家里,木小姐的怒气依旧。但我总觉得,她的眼角透着笑。
“人家昨晚都没有趁人之危,哪里想睡你了,分明是个正人君子。”我半开玩笑地说。
木小姐想了想,说了一句让我险些把口中的水喷出去的话:“他都不想睡我?!还说喜欢我?!”
“我的大小姐,你到底是希望人家睡你,还是不睡你啊?!”我有点哭笑不得地问到。
木小姐的双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红,但她很快摇了摇头,说:“但是,我们是好朋友啊。”
她端起手边的咖啡杯,里面的咖啡很苦。
只有木小姐知道。
第二天,树约木小姐吃她最喜欢的日料,木小姐拒绝了。
第三天,树约木小姐去看她喜欢的电影,木小姐拒绝了。
第四天,树约木小姐去看她喜欢的艺术展,木小姐拒绝了。
第五天,树没有约木小姐。
第六天,树在木小姐的世界里消失了。
这让木小姐略带放松,但随即感到巨大的失落。
某一天,木小姐失眠了。她情不自禁地拿起手机,在拨下第一个数字时才想起树已经消失的事。
她对我说,爱情只争朝夕,但友谊可以天长地久。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活成“李大仁”和“程又青”。生活不是电视剧,树的离开就是最好的结局。
木小姐决定让这份情愫随风而去。下决心那天,她没有喝酒。因为她说,当你被一个人很认真地喜欢过后,你就不需要再谈让自己喝醉的恋爱了。
这句话是树对她说的。她会记住这句话,就像忘不了这个人一样。
两个月后的某个晚上,木小姐来到楼下的便利店买宵夜。天气有点冷,她披了件灰色的针织衫——那是树喜欢的颜色。
“您好,我要关东煮,一份墨鱼丸、一份鱼蛋、还要……”
“…… 豆腐、萝卜、猪血糕各一份,谢谢。”
木小姐记得这个声音。她回头,果然是树。
木小姐愣住了,只是怔怔地看着对方:他好像瘦了,好像胖了,好像高了,好像矮了,头发好像长了,好像短了……木小姐的脑袋是蒙蒙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从她嘴巴只发了干干的声音:“晚上好。”
但传到耳朵里的声音,是她自己都想象不到的温柔。
树笑着说:“晚上好。”
他们坐在木小姐家楼下的矮凳上。他们就像人格颠倒了一样,木小姐手捧着关东煮,慢慢咀嚼着,一言不语;树则一旁滔滔不绝地说着:
树说,他在表白那天被安排了要去参与一个封闭项目,他本想着约木小姐出去时告诉她,结果总是被拒绝;
其实他一周前就回来了,但担心木小姐对他的冷漠,也就不敢联系她;
但他知道她有吃宵夜的习惯,所以这几天晚上都在楼下的便利店附近转悠,想着也许会看到她,直到今天……
他还记得她喜欢吃什么,因为他曾无数次陪她、为她买这些东西……
说着说着,树就沉默了——毕竟他还是那个沉默寡言的树。就像两个人上次见面的那个晚上,树就静静地看着木小姐,静到听到了两个人的心跳此起彼伏。
木小姐的心跳声:“扑通、扑通。”(我想你)
树的心跳声:“扑通,扑通。”(我爱你)
突然之间,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他们听懂了对方的心跳声,确认了那份懵懂而强烈的心意。
树握住了木小姐的手。这是他第一次握住这双手,也是未来无数次紧握这双手的开始。木小姐的脸绯红得一塌糊涂,但心情却前所未有的愉悦,也许爱上了自己最好的朋友,并不是一件坏事呢……
爱情,本来就是机缘巧合和意乱情迷的产物。在那份天上注定的浪漫里,我们都值得被温柔以待,温柔去爱。即使他/她是我们最好的朋友,那又怎么样呢?
如果你爱一个人,就勇敢告诉他/她吧。
因为爱情里没有错误,只有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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