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一个鸡蛋,期待着有一天破壳变成一只小鸡。结果孵蛋到最后,从里坏到外,变成一滩臭水。老王的一辈子似乎就是这样一只没有生命气息的臭蛋。
老王在70岁的时候,活成了孤家寡人。
一生只用一句话就总结了:一事无成。这辈子活得鸡零狗碎,每天的日子像抹布一样被自己任意撕扯着。老王说,这辈子似乎没活过,一辈子胆战心惊。只有这一句似乎是清醒的,但这一句闻起来如发馊的厨余。
老王喜欢躺在路边的石凳子上睡觉,有房子也不回去。嘈杂的人声像海绵一样包裹着他,吸干了他的寂寞和无助,他仰躺着都能睡着。在石凳子上能睡着了的人,大多辛苦命。长期要睡石凳子上的人,辛苦命都是自己作践的。
所以眼神不好的,以为凳子上堆放着好几个黑色的垃圾袋。“这个老头在这坐了一上午了,有时候都能睡着。”经常在附近摆地摊卖点小菜的胖脸大妈,余光瞥了一眼那些“垃圾袋”,对认真挑拣土豆的大妈小声说。“多少钱”,买菜的并不回应胖脸大妈的话,也没有去看一眼那些“垃圾袋”。
小孩子是不敢靠近他的,因为他是一个很脏的人。
他冷笑的时候,黑魆魆的脸扭曲得可笑,尴尬而脏。总是唉声叹气的嘴角竟然奇迹般的上扬,嗓子里挤出几声干巴巴的声音,每一声都是油乎乎的,让人想到大路上的牛皮廯。
围着过时丝巾,穿着深蓝色工装的瘦黑老头,忙完一天的清洁工作,路过他身边,也会自言自语:“真可怜啊,真可怜啊”。他换了个姿势继续睡着,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听到。
路过的红男绿女比闹市的霓虹灯还多,以为他是流浪汉。也有人以为他是老年痴呆,也曾好心地叫醒他问他住址。他刚开始破口大骂,长期的口臭加上满口烂牙挡不住的吐沫飞溅,北方某地的方言听起来蛙叫一般。好心人被吓一跳,压抑着回骂的冲动,怏怏的走了。
有时候他在居民小区的花园里怔怔的,一待也是大半天,坐累了就躺着。脱掉的鞋子连狗都嫌弃,不愿意去叼着玩。睡熟的时候,也有苍蝇在脚边飞舞,兴奋地搓着手的苍蝇眼睛在阳光下发绿光,挥之不去,人来不惊。小区保安最开始想要驱赶,被骂过之后也不怎么管了,谁让这老头也是业主呢。除了一个二居室外,他已经什么也没有了。
没有人牵挂,没有人爱,时间都是钟摆无意义的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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