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侯然(凡人呓语)原创
自那次去理发,认识了店主的女儿以后,只要晚上一有空闲,侯振江都会过去玩一玩,有时,也就站一站,说几句不痛不痒的闲话;什么都不想说时,听一听市井俚语,亦能消磨掉那些无趣的时光。侯振江感觉,在理发店时,他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舒服,更没有任何的不自在。这里似乎是他的另一个家,他可随时来,亦可即刻走。在这里,他不必戴着假面,也不须讨谁人的欢心。来理发店的人,都是社会的底层,他与他们声气相投,背景相似,无隔膜,不造作。他与他们在一起时,无须担心被算计,有瓜子吃,尽可以抓一把众人嗑;有新鲜事,都会凑上耳朵细细听;有烦闷的、可恼的,也尽可一气吐出,荡涤一身污尘,舒胸清肺。
久在外地的人,最空寂的是心了,最惦念着的唯是守在故乡的双亲。一晃眼,又已是金桂飘香,冷雨纠缠的深秋了。今晚又下起了绵密的小雨,雨丝儿忽斜忽直,仿佛少女不尽的情思,在秋季的天空下,织一张细密绵长的网。侯振江闭门呆站在枯寂的房间里,透过小小的一扇玻璃窗,望窗外雨里如蚁般怱怱的行人,对面楼上一家窗外晾衣架上风拂雨裹舞动着的没及时收走的晾晒的五颜六色的衣裳。风似乎小了些,而雨仍在下。楼外的行人少了,掉落的枯叶,被湿漉漉的雨水粘在灰黑的硬地上,一束驶来的小车前灯的强光照在落迫的枯叶上,萎萎的凄凉。在异乡的土地上,这个临时寄居的小巢,又能替他遮蔽多久的风雨呢?远处昏黄的路灯,懒懒得散吐出催人欲睡的晕光,在这样的一个凄风苦雨的夜晚,多少的异乡人迷失在自己营造的内心的角落。侯振江此时的心境落寞极了,思念亲人,而不能见;欲去理发店,雨又阻了路;一腔的心事,也无人诉说。他是真正的内心枯寂如斯,似囚于三尺斗室中了。
时长日久,去理发店的次数多了,侯振江也知道了些店主的情况。原来,店主一家三口,来自湖南衡阳。因为从衡阳坐火车至广州,路途近,时间短,来去都方便,残腿的店主便决定带上妻女,在同乡的介绍下,开了这个不能再简陋的理发店。因店址相对隐僻,故租金是很低的。在店里理发的人,多是工地上的,或是住在附近的打工者。加之周围的湖南老乡很多,理发店的生意倒也不坏。店虽是理发店,可它却承载了太多的东西。这里不仅是倾诉交流的场所,有什么稀罕事,烦心的、恼人的、开心的、琐碎的什么事,都有人听,也有人应。这里也是消解乡愁、烦闷、寂寞的好去处。这里还是寻得友谊,有缘觅得朋友的好处所。这地方这么好,皆因店主是个热情好客,为人诚善者。
侯振江常来这间理发店,一是因他的生活除了工作,实在是太寂寞,太抑郁了。在这里他不用装,可以完全放下戒备心地谈说笑骂,愤世嫉俗。二是他与店主的漂亮女儿暗通款曲,互有情意,一个眼神,也撩拨得彼此泛起爱的涟漪。不过令侯振江烦恼的是,一个他并不喜欢却有意于他的女子,也常来理发店闲耍,且常有意无意地对他作些亲昵的小动作,似乎是昭告众人,她与他关系的不一般。而这,却又是他欲极力逃避的。他知道,女人的心眼极小,任谁也容忍不了自己心爱的人,心里又装着别个女人。何况,这个叫小美的店主女儿,在他面前明显地能看出略有些自卑。有一次,小美借口出去有事,用暗示的眼神,把侯振江约到昏暗的街边。俩人边走边聊,甚为甜蜜。侯振江大着胆子牵起小美左手,只觉得她的左手瞬间痉挛一下,身子仿佛要失衡的样子,就又乖乖地任他紧紧地攥着了。走到一处夜市,地上摊放着的各色的小玩意,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侯振江见小美盯着一只极可爱的玩具熊,不忍离去,没征求她的同意就为她买下了。这一长溜约两百来米长的小摊上,渐渐围了许多人。一时间,讨价还价声,路边音响的噪叫声,充斥了周边。摊主们一个个也抖擞了精神,叫卖起自家的货物,眼里充满了希翼。耀眼的灯光可以照到很远,风欢快地扑过来,鼓噪得路边的枝枝叶叶,忘形地上下翩然起舞,发出哗啦啦的笑闹声。
过了狭长的小摊已很远了,再往前走,路灯益发的稀少暗淡,行人也难见几个。小美有点害怕,不自主地靠向侯振江胸前。一只野猫忽地从侧旁的草丛中窜出来,擦着他俩的脚尖,一溜烟冲进黝黑的一片荆刺丛里去了。小美惊惧得转脸扑进侯振江的怀里,偎得紧紧的,心扑通通直跳。侯振江抚着她的后背,轻柔地上下摩索一忽儿,待小美稳了心神,印一个吻在她的额上。就见小美的脸烧得炭火样红,眼珠儿黑漆漆地游移着,羞涩地躲闪着侯振江深情注视的目光。夜的黑包裹了周边的一切,树梢的枝叶,径边贴地的小草,被那个叫风的家伙折腾了一天,此时疲倦地萎缩了身子,倦在枝尖、地面。月亮水银样的漾满了灰色的路面,有些透过稀疏的树梢的叶隙,涂抹在侯振江与小美靠紧着的肩背与发颈上。
小美发育成熟的前胸贴得与他愈是紧了,侯振江明显能感觉到她心脏扑扑地跳突声,埋在他颈边的头缓慢地抬了起来,乌云似的黑发柔顺地滑贴下来,她的唇颤颤地抖,眼仍微闭着,头略仰,迎着他,一点点地靠近。侯振江再也抑制不住了自己,他俩终于突破唇与唇的距离,深深叠印在一起。他们忘情地吻在暗黑的夜幕中,忘却了烦忧与俗务,只尽情地索取陶醉在爱情的甜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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