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梦 | 002

作者: Enchanter_ | 来源:发表于2018-12-27 17:31 被阅读0次

    高考过后的那个暑假,看到同学都出去找工作挣钱后,我们终于坐不住。

    在嫂子尖叫着联系了一个不清不楚的中介之后,我们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搭车去了厦门。这一切,都是嫂子背着她丈夫做的。

    在很多年以后,我回想起这件事,会不会后悔当初的冲动?

    我只记得,当初别人都找到工作了,就我们没有。再加上嫂子被好姐妹洁伯那份包吃3000块还有加班费的暑假工彻底刺激到了。她嗷嗷直叫。撕心裂肺地跟我说“不管怎么样,先出去再说,我再也呆不下去了。待在这里我一定会被他弄死的!”

    我和芭辣很快地被煽动了。

    其实我一直觉得我们都是那种做事说走就走,不考虑后果的人。以至于今后做了那么多下流又下贱又下作的事情。

    嫂子偷偷联系的那个不靠谱的中介诡异得简直令人发指。他甚至对着已经在途中的我们说“厦门,海沧区,模具厂,自己去找。”

    消息简陋得连一向足智多谋的嫂子也愣了一下,两眼无神,仿佛被她丈夫打了一拳。

    我转过头,看见坐在我旁边的嫂子。她的嘴好像歪歪的,吓了我一跳。我赶紧转过头看窗户。

    终于要离开这个地方了。长途车穿过一个又一个的隧道。那时候,芭辣和胖姐坐在我们的前面,光线还好,我身上带着九百块钱,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去厦门。那时候是什么心情呢?高中刚毕业的我们特傻,一群人从漳州去厦门都显得很兴奋,像进大观园一样。嫂子那张硕果累累的显得更加红润了,像是每一颗痘都更加饱满充实,仿佛颗颗撑到爆裂一般。

    我用眼角的余光瞄一下嫂子。她正在旁若无人地吃着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的东西。

    要怎么形容那个东西呢?大概一个拳头大小,黑黑的,我看着嫂子不经过咀嚼,直接把那一坨大大的不知道什么东西的东西一口吞了下去。不过好像食道太干涩吞到一半卡在喉咙里了,吐不出来又吞不下去。

    她的表情又好像十分痛苦又十分享受?

    我瞬间有种想作呕的冲动。

    不过,我们都已经习惯了。如果有一天,我们看见嫂子穿着奢侈又端庄的贵妇裙,举止优雅行为得体地坐在宴会上品红酒,我和芭辣一定会尖叫着去揪她的头发,抽她的脸,撕破她的衣服,拿刀叉去戳她的脚心。并竭斯底里大叫:“嫂子呢?你这个贱货把嫂子那个贱货藏到哪里去了?!”

    当然,最简便的方法是把她丈夫牵出来,只要他往人群里呜呜地叫几声,嫂子就会情不自禁地(……)跟着呜呜叫起来。这是不受控制的,出自嫂子本能的反应。以至于嫂子每次离家出走都会被她丈夫抓回来殴打,这其实不是陈大哥会找人,是因为嫂子自己嘴贱。

    我转过头,看着嫂子好像咽了口水润滑了一下,憋一口气终于把那个东西往食道里硬塞了下去。

    我眼珠子转了转,诡橘地瞄了一眼嫂子,说:“嫂子,我觉得这次出行好像中计了。”

    嫂子立即警觉地竖起了毛发,这对她来说太惊悚了。嫂子有无数次被她那个诡计多端的丈夫设计围捕的经历。

    例如有一次嫂子逃走,在逛超市,走在一排购物架上,刚好从架上拿下一盒珠马丹鬼臼丸,透过购物架的空洞却惊悚地看见架子的对面她丈夫那一张难以形容的一脸晦气的哭丧着的笑脸(……)。

    例如嫂子在公厕上厕所,却突然发现隔壁蹲着一个人不可理喻地敲了敲中间的木质隔板,闷声对她说:“嘿嘿,抓到你了呦。”

    例如他深知嫂子爱凑热闹的性子,特意大张旗鼓地搭戏班子,等嫂子兴致勃勃,心怀不轨地去看戏时,被当头一棒打晕过去,隔天赤身裸体地平躺在陈家宽阔的大床上。脑子还晕乎乎地记不清楚,但身体疼痛地仿佛遭到了猛烈的殴打,或许,并不是仿佛。

    嫂子的丈夫就是这么一个不可思议的不可理喻的无法形容的妙人儿。

    所以嫂子每次出门都小心翼翼,生活对嫂子来说,处处是陷阱,处处是他丈夫布下的圈套,等着嫂子一脚踩进,便是一顿无情的殴打。

    但嫂子和他过日子多年,也总算有了一些经验。她紧张地在空气中嗅一嗅,像是没发现什么,安下心来:“我说志鸿你这个贱人,我们可是要去大城市,说话小心点,别随便把你丈夫引出来。”

    “嫂子,你丈夫说等他挣钱了,让你再多生几个胖娃子。”我马上反以唇讥。她一直不敢承认陈大哥是他的良偶,所以她一直想把这盆脏水泼到别人身上。对我们这群人来说,和她丈夫扯上什么关系就是对人最大的侮辱。

    “你丈夫!”嫂子不甘心地骂。

    “芭辣,你告诉她,究竟是谁的丈夫,让嫂子清醒清醒。”我推了推坐在我前面的芭辣。

    “嫂子,他是你的。”芭辣马上转过头说。

    “好好,芭辣你这个死贱货。不用再说了,他肯定是你丈夫。”嫂子瞬间恼羞成怒。

    为了阻止战火蔓延,我马上点头附和道:“对。”

    “……贱人!”芭辣瞪了我一眼,瞬间转过身去。

    坐在芭辣旁边的胖姐愣愣的,像是要说什么。但不管她要说什么,我都要先将她一军:“胖姐,听说你和洁伯逛街逛了一晚上只买了一件运动裤?也对,也只有这种玩意能装得下你了。你说?你以前的牛仔裤不都是订做的么?”

    “……”胖姐两眼一闭,像是背过了气,去了。

    “大胖,你上车不用定两张票吗?”嫂子热切地浇了一桶油。

    “两张够吗?”我关心地一脸慈悲地向嫂子询问。

    “也对。”嫂子十分得体地回应“要不我们几个再帮忙凑点吧,别让她半路给赶下去了。”

    “嫂子,你真是哉心仁厚菩萨心肠。我果然没看错你。要是胖姐超载,半路汽油不够,我们去不了厦门了呢。”

    嫂子马上变了颜色:“大胖!此时不下车你更待何时!!”

    “……”胖姐被致命一击后,像是一头垂死的水牛,颓废地躺在座位上,一动也不动了。

    或许你发现了,这就是一群贱人,一群疯子,一群神经病!

    恭喜你,亲爱的。你剖析到了事物的本质。不过,事情比你想象的更加糟糕。因为上帝那个老不死的送给了我们一份大礼。

    一份天大的惊喜。

    这足以让嫂子心满意足(……)地去给她丈夫侍寝,给他看家,给他生娃。和他接吻,哄他开心,教他唱歌写字(……)。

    足以让芭辣心怀不轨、背叛嫂子、窃玉偷香(……)勾引嫂子的爱人,也就是她的亲哥哥。

    你是不是想说足以让胖姐变瘦?告诉你,做梦!只能让她变得更胖!

    很多很多年后,当我回忆起那个噩梦般的地方,留下我们太多表达不出的话语。相信我,这只是一个疯狂的开始。

    那时候,我的表姐舒缘还在杜浔小镇喜滋滋地穿着一件红肚兜去卖肉(……)卖笑卖喜多多。

    那时候,我们还不知道高考成绩,不知道前方是哪。不知道生活中有那么多的阴错阳差。不知道陈大哥殴打嫂子其实是怎样的一种深入骨髓,丧心病狂的爱。且不知道嫂子其实乐在其中,甘愿被打(……)。

    那时候,我们还不知道上帝送给我们的是怎样的一份礼物。它包装精美,但拆开的一瞬间,让我们所有人都抓起头皮失声尖叫出声来。仿佛见到了嫂子的丈夫那张似笑非笑充满欢愉又一脸晦气的哭丧着的笑脸。让我瞬间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现在,我把这份礼物递到了你的手里。

    请你亲手,拆开它。

    看看它究竟藏着什么。

    你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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