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秀轻轻用右手按住了自己微微喘气的胸口,让自己尽快平复下来,看了看直冲过来的犀牛人,面色冷了下来,“当年师傅饶你一命,你如此不知好歹,当真是仁慈不得。”
抬手间,就是一道粗大的紫色闪电向前冲去,却被犀牛人灵巧地用犀牛角一拨,便将那道闪电拨到一旁,而他不伤丝毫。
犀牛人本来略显笨拙的身影在此刻变得灵巧起来,他知道只有拉近距离他才能有几分胜算,若是远了,自己也只是一个会移动的活靶子而已。
可是他似乎忘了一件事,老和尚之所以能够独自抵挡他们三人,最主要的便是佛门大金刚,可避万法,不坠劫中。
佛门金刚,铜筋铁皮,外放体外,自成一方小世界,而明显青出于蓝的神秀会不懂?
只听见“铛”的一声,一圈肉眼可见的波纹散发开来,恶雕都忍不住皱了皱眉,而场中对峙二人依旧纹丝不动,恍若塑像,只是神秀那鼓起的僧袍早已说明一切,二人的腿仿佛生了根似的,原本神秀对付犀牛人也不算困难,可先前他消耗太大,加之犀牛人这会的拼命状态,反而隐隐是那犀牛人占了上风。
柯浩然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并不太过关心,而是继续饶有兴致地盯着眼前的恶雕。
“听说你有一个哥哥?”柯浩然满脸微笑。
恶雕心思急转,想起自己哥哥在自己出门前反复叮嘱的话:“别看那些读书人表面斯斯文文,内里一肚子坏水,能杀就杀,能躲就躲,读书人,没有一个好鸟。”他那结义大哥说这话的时候还心有余悸。
“佛家有个盘旋在佛祖头上振翅九万里的金翅大鹏鸟,道家也有个背负青天而莫之夭阏的鲲鹏,就我儒家还没有一只像样的鹏鸟,不像话,子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可既然他们都有了,也不好显得我们儒家太过寒酸啊!”柯浩然看似自言自语,可那双眼睛一直微眯着盯着恶雕看,看得恶雕遍体生寒。
即便跟老和尚拼命,恶雕也不想再面对眼前这个读书人,这架打得,委实让人看不懂啊!
恶雕定了定神,想着自己现在的主要任务是替八头狮子争取时间,当然,若能打杀眼前之人,那是更好不过了。可现在自己的攻击都打不到对方身上,还能如何是好?
恶雕突然一个闪身,竟是准备直接越过柯浩然,直接偷袭那正在与犀牛人对峙中的神秀,柯浩然抬了抬眼皮,轻声道:“这些妖怪,没脑子的吗?”而后右手拿着承影古剑在手上随意地挽了个剑花,字正腔圆地说道:“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恶雕发现自己与那神秀之剑的距离无限拉长,而这距离中,还伴随着数不尽的刀光剑影,上方还不时有雷霆落下,吓得他一个激灵,掉头便回。
说来也怪,当他刚掉头时,那条突然变得怪异的通道便不见了,等他想再次转变方向时,他刚调个头那条充满险阻的道路便再次浮现,吓得他只能乖乖往回飞。
看着柯浩然那一脸欠揍的笑脸,恶雕认命了,按照对方的心意,老老实实回到刚才的战场。
“这才对嘛,孺子可教也。”柯浩然笑眯眯的捋了捋自己的胡须,一脸的满足,仿佛自己终于将那迷途的质子引回正道,教育成才。
罗汉寺中。
“妖主,看来的你的计划落空了!”佛陀冷冷道。
“哦?是吗?你知道为什么武当山的张老儿在此时选择封闭武当吗?他们道家一脉的《太微经》最善推算天机,难道算不到现在?”妖主一脸嘲讽,毫不在意佛陀的脸色。
“你这老儿,也是抠搜的,我来你这这么半天,就给我这么一杯茶,也不知道加水,真是小气,罢了罢了,我这恶客就不再多打扰了。哈哈哈哈哈哈!”妖主留下一阵长笑后,身影转瞬不见。
佛陀习惯性地捻动着手里的佛珠,嘴里念叨着:“阿弥陀佛。”心里也在进行急速地推算,突然间,手里的佛珠,断了线。
“善哉善哉。”佛陀满脸悲苦。
站在矩妖寺不远处的年轻读书人,本来还能听见拘妖寺内的打斗声,可突然间,没了,什么都没了,整座拘妖寺,就那么在自己眼前忽然不见了,只有一圈黑雾在往外弥漫,所到之处,草木枯黄,生机绝灭。
读书人想要逃走,可是自己的那个便宜师尊也不见了,做人得讲良心,也不能就这么跑了啊,再说,看这黑雾弥漫的速度,准比自己这瘦弱的身躯跑得快多了,倒是结果还不是一样。
明知没有退路了,读书人的胆子也就大了起来,想要上前一探究竟,可他脑子定格的,却是那张笑脸。
熙攘渡口,繁盛夏花,莺歌燕舞,还有她。
“不管我能否考取功名,我都会娶你为妻。”书生对着前来送别的小娘轻声说道,声音虽不大,却带着一股毋庸置疑的语气。
小娘满面娇羞:“还读书人呢,嘴里都没个把门的,大庭广众之下,也不知道羞耻。”虽说是在指责,可脸上的喜悦却是任谁都看得出来的,那种似乎要溢出来的欢喜让一向沉毅的书生脸上也带有了几分笑意。
印象中两人初遇,年轻书生就悄悄地喜欢上了她,年少时的喜欢是那么纯粹而又热烈,是那么迫不及待而又欲语还休。一贫如洗的家境让书生早早地懂得了世态炎凉,穷在闹市街头,无人问津。母亲病危之时,那些亲戚像是躲着瘟疫似的躲着他,害怕他会跟他们借钱,他自己空有对母亲的一腔孝意,却只能愤恨自己是个无用的书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连想出去打零工挣点钱也没人收。十有九人堪白眼,百无一用是书生。
眼睁睁看着母亲在病榻上含恨而逝,他的内心空有悲愤,孤独无助的心态填满了他整个心胸。
他醒后,看见的第一眼是她,孤独绝望的心灵好似干涸的焦土中注进了一汪清泉,肤如凝脂,齿如编贝。年轻书生就好像一个街上的游魂,举目无人见,相闻只一人。
“你醒了,大夫说你身体虚弱,还需要好生静养。”小姑娘声音清脆,笑起来也是极为好看的,若白莲初绽,眼神清如山泉水。
“多谢,咳咳,多谢姑娘相救……”字字如千钧,堵在喉咙口,不知从何说起。
身体孱弱的书生就这样在姑娘家住了下来,姑娘爹娘见劝不住,觉得毁了自家清白名声,皮鞭沾水抽打女儿,姑娘也只是默默忍受,她父母也只好听之任之,从此不相往来。
书生和姑娘回到了书生那破旧的家,巧手的姑娘很快将一地破烂的家收拾的井井有条,书生也从此专心读书,悬梁刺股,誓要金榜题名。
好不容易考试考到了京城,遇上了自己的这个便宜师尊,一切也是缘分啊,罢了,就当把自己这条命还给师尊吧!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女子呢!又怎么,刚好是我喜欢的女子呢!
年轻的读书人从未觉得如此豪气,大踏步地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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