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春天似乎有些迫不急待了。
近三月,北方的积雪正在消融,阳光已经褪去了冬天的阴冷厚重,开始明媚起来了,虽然树芽未发草未绿,却也慢慢感觉到了春的脚步。
开始想念故乡的春天了。
此时正值故乡的初春,乍暖还寒,阳光是暖的,风却像有些羞涩的小姑娘,与人生疏,颇有些矜持。
但是春日的暖阳是容易让这世间万物沉醉的,只消数日,风儿也敌不过它的炽热,终于多了几分热情和妩媚,与人拂面便温柔起来了。
这个时节里,山野间便如《诗经》中“采薇采薇,薇亦作止”的光景了。作,就是说发芽了,长出嫩苗。
这里的薇,就是如今山野依然常见的野豌豆,也叫大巢菜。
古诗词里有不少写“薇”的词句。 汉朝张衡的《西京赋》里有:“草则葴莎菅蒯,薇蕨荔苀。”; 唐代孟郊的《长安羁旅》云:“野策藤竹轻,山蔬薇蕨新。” ;元代陈高《述怀》作“故土多薇蕨,春江有鲤鲂。”;清代使人方文《访姚若侯山中不值留此》诗:“知君秉性甘薇蕨,暇日相思还杖藜。”
可是细读之下,还是更喜欢诗经里表达的那种难以言述的美:
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靡室靡家,玁狁之故。不遑启居,玁狁之故。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归曰归,心亦忧止。忧心烈烈,载饥载渴。我戍未定,靡使归聘。
采薇采薇,薇亦刚止。曰归曰归,岁亦阳止。王事靡盬,不遑启处。忧心孔疚,我行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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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消三个字,但写尽了薇的四季美态:作、柔、刚。尤其一个柔字,脑海里立即浮现暖阳微风中婆娑摇曳的样子。
在古代野豌豆是一种很平常的野菜,春天人们采摘其嫩叶嫩芽食用。是古代贫穷人家常吃的野菜。 即使到了现代,它仍曾经在青黄不接的时节给人们带来身体所必需的维生素和蛋白质。听母亲说过,大饥荒的时候人人都饿肚子,地里的蔬菜几乎都长不大就被迫填进了肚子里,外婆带着姨妈到处挖野菜。蒲公英、马齿苋、马兰头,当然也少不了这野豌豆。
我甚至也听小学同学说过,他叔叔那时候原本身强力壮的年轻人饿得皮包骨,都奄奄一息了,多亏了他奶奶采回一把野豌豆,煮了碗汤喝下去,才缓过来,保住了一条命。
到我小的时候,家家户户虽说依然窘迫,但好在并不至于饿肚子了。鱼肉少见,但蔬菜却也是足够裹腹的。
当时的田野里,春风送暖,野菜遍地在风里摇曳啊。没有人把它们当回事,喂猪、喂鸡都有自家地里种的红薯藤、牛皮菜,不需要费时费力的去挖野菜了。
而小孩子自有小孩子的乐趣,我们把有些野菜当玩具。比如这野豌豆。春天山野绚丽,花儿多到令人眼花缭乱,野豌豆的花儿稍小,并不惹眼。
薇到了夏末秋初,收割小麦、玉米的时节,遍野的野豌豆结了豆荚,成熟了。孩子们喜欢采摘豆荚长得特别饱满的,掐掉一头,将里面的小豆子剥去,便做成了一个天然的小哨子。人手一个,吹着小哨子上学、放学、在山野里奔跑嬉戏。
哨子在家乡的方言里又叫响响儿,所以我们都把野豌豆叫响响草,以致于大家根本想不起它还有别的名字,甚至它还是可以上餐桌的野菜。
倒是如今,生活条件好了,大鱼大肉天天吃,都腻味了,所以大家反倒开始青睐野菜了。
薇城市里的菜市场里春天里也能买到不少的野菜,有不少是农民们趁着闲暇去田野里采挖的,想必也有些是人工种植的吧。不管野生还是种植,对于城里人来说它们还是新鲜而新奇的。所以即使比普通蔬菜贵上一两倍,仍然是供不应求。
这野豌豆的嫩苗,用以烧汤或者开水烫了凉拌或者炒着吃都别有一番春天的味道在里面。
(图片来自网络,感谢原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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