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供销社的时光虽然不长,我觉得那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没有烦恼,没有忧愁,天天快乐地玩耍。
现在的小孩从三四岁就被家长逼着学习,那时候家长根本不提学习的事,爱咋玩咋玩。
供销社的院子很大,有十几亩地吧。大院子里又有三个小院子,分别是布匹门市、农具门市、烟酒副食门市。这三个门市在大院子的西南方向。
妈妈一开始在布匹门市上班,布匹门市的院子设计的很特别,要经过一条长长的仅容一人通过的走廊,走廊里黑咕隆咚的,每次下大雨还会积水。走进去之后院子小得几乎没有,再进去是一间小房子,是夜里看门市住的地方,再往前才是门市。小房子小的只能放下一张床和一张小桌子,我们一家四口曾经一度就挤在那里。
然后大院子的南墙有一排房子,有的是仓库,我记得有一间里面的地上放着一大堆盐,是粗盐,颗粒都比花生米大。可能是因为放盐的缘故,那个房间夏天都很凉爽,冬天冷得可怕。
有两间房子里住着一户人家,他们家的爸爸好象是军人,平时是妈妈领着三个孩子生活,她们娘几个都很奇怪,大人孩子都不与别人打交道,大家见了面打个招呼,平时终日闭门不出,我们也没谁去过她们家。她们家门口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大堆的花生壳。给人的感觉是:她们家天天在吃花生,好多天才扫一次地。我们家没有花生吃,那时候好生羡慕。
大院子的东南角是一个大台子,水泥的,那个大台子是空心的,据说是放氨水用的,我只知道氨水有一股刺鼻的味道,也不知道氨水做什么用。
大院子的东北角是收购站,他们会收小羊羔小兔子,然后杀了它们把皮毛晒干交上去。我们那时候吃的最多的肉是小羊羔肉,妈妈花两毛钱就可以在收购站买一只小羊羔的肉,我们一家人就可以美美地吃上一顿,每次都是我来解决小羊羔的头,剥开薄薄的头盖骨,里面鲜嫩的羊脑是我的最爱。
收购站还会收那些废铁烂衣服,我最感兴趣的是,他们收的古钱币,那时候竟然把古钱当废铁论斤收,我记得最清楚的那一堆古钱有直径两尺那么大一堆,堆在仓库的一角,那时候谁也不懂那东西值钱。但我惊讶于那上面的精美花纹,就千万百计想拿一枚,我围着那堆钱转悠了好多次,终于捏了一枚在手里,但又被收购员又要了回去,他好像早就洞察了我的心思,所以根本不给我机会。然后我生生地看着那堆钱被铲上车子拉走了,现在想想那里面太有可能藏着无价之宝。
尽管周围盖了很多房子,供销社的院子还是很大很空旷,中间是一个大菜园,职工们会在菜园里种上萝卜什么的,我最喜欢的是洋姜,洋姜的苗会长得很高很挺拔,有一人多高,还会开出黄色的花朵,花儿散发着一种很好闻的清香,引来很多蝴蝶蜜蜂在花丛中起舞。
人之初(五)我喜欢秋天收获的时候,小铲子铲下去,大块大块的洋姜露出来,又白又肥,沉甸甸的。每年收获新洋姜的时候,妈妈会把洋姜给我们蒸着吃。后来妈妈到副食门市上班了,就把大批的洋姜洗干净,扔进腌咸菜的大瓮里。
那个大瓮的口径足有两米,口径以下全埋地里,里面装的全是酱油,门市上卖的酱大头进来货就放那里,平时盖着一个大木盖子。
洋姜在里面腌了一段时间之后又脆又咸,特别美味,离开那里之后再也没吃过那么好吃的腌洋姜。
种过洋姜的地,无论我们如何仔细地翻找过了角角落落,以为收干净了所有的果实,在来年的春天,总会有令人惊喜的嫩芽顽强地破土而出,我特别迷恋嫩芽钻出来的时候,把泥土拱出一个包来的感觉,心里为新生的生命充满了欣喜,我会经常蹲在那些小土包旁边,凝视着那一株株刚露出头的小苗,静静地看上半天。如果恰逢一场春雨过后,还能闻到一股泥土的清香,那种陶醉现在都感到望尘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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