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不见阳光,青苔又阴绿一大片,四月的天气沉沉、透不过气。老房子又捱了一年。风雨熬成长诗。
白墙斑驳时光,木门侵浸年岁,黛瓦残破余生,久久复久久。我是心疼她的。明清精致清秀,民国战火洗礼,而如今却入朽——骨子里散发着无人问津的朽味。
我来到这里,抚摸着她。她脆弱中又饱含坚韧,颓圮中难掩优雅。我仿佛穿过时光看到她百年前的风姿绰约。
漫溯明清时光。老屋高而不严、秀而不奢。黛瓦、白墙、回廊、深巷、暖阁、书房、绿植、花簇、绿水、小桥……江南约约、风光正好。
总会有一位江南女子的,和丁香姑娘很像。如暮的鬓发、略施粉黛、杏衫罗裙、手执一柄小小的绣着梨花的团扇。初晴日上、绣户轻推,倾倒骑马人。以后可拟、良人成双。
战火纷沓、亿人成殇。屋外夜深轰轰,屋内灯火如豆。女子旗袍旧了、身影瘦了,手颤着为他扣上最后一粒扣子,声声嘱他平安。灰色军装、报国离家。
“我等你,无论你回不回得来。”宿宿熬成年年,老屋陪她一起白头。
漫漫时光是深藏的秘密,风干而平静,如河流蜿蜒穿过寂寂的平原。多漫长都显得狭促,多深厚终归于平浅。老屋的任何一处都可以说上几宿。
难得将离之日适逢一个暖阳天。青石半干、草木正深。一条黄狗躺在过堂边,好像等主人等得睡着了。我突然感到一种荒凉在心里生根发芽、芃芃而生,纵然天气正晴。这种荒凉不是凄恻、不是感伤而是一种满眼春绿热闹的仓皇。无人问津只由它们疯长——我途径一棵树正热闹开花,寂寞簌簌。
By慕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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