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樟带着阿宏桥子他们赶到的时候巷口只有一条狗和老泼皮守在阿志边上,夕阳的金红光打了一条长长的黑影,香樟的愣住了,凉意从脚尖往上身攀爬。
“阿志!”阿宏和桥子把她甩在身后跑了上去。
阿志一动不动,同地上的尘泥一般静静躺着,香樟抖着手脚走过去,脑袋后面像覆了一层冰壳一样,让她无法思考。
“来了?还有气,我拿灶灰止血了,抬回去吧。”老泼皮逆着光缓缓说,她也不看人只看着地说话,背光的脸上看不清楚是什么表情。
“谢谢。”香樟一下便同活过来了一般跑上前去,老泼皮被挤到了一边。
“走喽,老黑。”她低垂着的眼皮眨了两下,拍拍狼狗的脑袋慢慢爬起身,一跋一跋地背光转出了巷口。
“什么!又伤了!哎呦,你们到底是个什么逃生的,能给老娘省点心吗?”阿妈已经带上了轻颤的哭腔,忙抓起水壶挎了镰刀便和阿宏往家赶。
“你说这阿清出事就够让我头疼了,怎么阿志还不让我省心,唉呦我就说我这心怎么从早上就慌……”阿妈边抹眼泪边往回赶,阿宏没有回答她,他知道阿妈害怕的时候总爱不停说话。
好在阿志运气好只是打伤了头,没有送掉性命。
晚上,饭桌上阿妈顶着红肿的眼睛一句话也不说。
“好了,吃饭。”阿爸仿佛又老了,昏暗的油灯下他脸上的细褶被阴影疯狂拉长又拉长。
“还吃什么,我早该跟那小浪蹄子撕破脸皮的!我早就说过那小浪蹄子晦气,阿志也不知道被她灌了什么蛊,天天跟在人家屁股后面跑,瞧瞧,出事了吧!唉呦,你们什么逃生的。”阿妈边哭边大声朝门外叫,惊起一阵狗吠,像生怕邻居听不到一样。
“关人家香樟什么事了?别像只赖皮狗一样又在这乱咬人!”阿爸怒了,厉声喝骂,阿妈愣住了,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阿妈缓缓站起身来。
“阿妈,你们……”
“小孩子一边去,别管大人的事。”
“我说你乱咬人!”
嘭――阿妈把碗朝阿爸砸了过去,阿爸往后躲开接住了碗,险些坐到地上。
“你个疯婆娘!”阿爸把碗往桌上重重一砸,突地立起身来怒吼!
“你再吼!”
“好了!阿志在还屋里!别吵到他了!再说你们可不可以别在阿清面前闹了!”阿宏拽了父亲便往外走。
阿清怯怯地走到了阿妈边上扯了扯她的衣角,阿妈气的往凳子上一坐就抹眼泪。
阿志伤的并不是很重,只是被打破了头皮昏厥了过去,半夜就醒了过来。
他慢慢动着麻木的身体,万蚁噬肉一样的感觉自四肢传来,意识也在此间开始回归,半晌他才慢慢坐起身来靠在床头盯着黑暗发呆。
“二哥。”阿清弱弱的声音在黑暗中乍起,猛地把阿志的思绪从黑暗中拉扯了回来。
“怎么还不睡?明天你们不是去学校?”
“二哥,我不想读了。”阿清的声音细若蚊吟。
“你说什么?”阿志这次没有等到回答,只有长久的静默,阿清搭在阿志腿边的手抠着他的裤边。
“怎么又不说话了。”
“没事了。”阿清声音微有些粗哑,他重重吸了吸鼻子背过身去就再没声响了。
阿志将他的话听的真切,心里说不出的辛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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