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父亲在一起的小年
不管是官三民四,还是官四民三,小年终于是过完了。
其实吃什么已经不重要了,仪式感也已经不重要。
父亲来了三天了,来参加大叔家弟弟的婚礼,因为老孙的时间紧张,所以农历二十四的婚礼,二十二就把父亲接来了。
想让父亲过来看看,尽管这几天我几乎每天都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很多事情,要干很多活,要照顾两个娃,要完善小院很多后续的工作。
想让父亲到蒙山小院看看,让他知道我选择的小院子,这段时间我一直忙碌操心的小院子,让他知道我余生要呆的地方,要做的事情,想要的生活,让他知道,只为让他安心,不再为我担忧什么。
这三天还没有抽出时间陪父亲逛逛,几乎都呆在小院里忙碌,父亲在身边的感觉,很温暖,他就坐在那里,和叔叔们喝茶聊天,或者就是他自己,坐在窗台边抽烟,我干我该干的活,米娃自己玩,或者呆在父亲腿上看手机。
只要有父亲在身边,就感觉自己还是个孩子,这种感觉,让人感动和内心温暖。
很久了,没有这么安静地和父亲呆过几天,每一次回家都匆匆忙忙的,父亲的感觉就是各种好吃的美食了,回家前想吃什么,一个电话,还没到家呢,想吃的就做好了。
父亲话少,前些年几乎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这几年在我们几个贫嘴的狂轰乱炸下,变化也是不少了,会直接表达思念和牵挂甚至是担心,会跟我们坐下来聊很久的天。
几乎每次回家,吃过各种好吃的之后,都会坐下来和父母聊一会天,聊聊家长里短,聊聊最近家里的事情,聊聊自己的工作孩子,聊聊各种好玩的事情。
第一天父亲来,三个叔叔陪他聊到很晚,我们就各自睡觉了,没有聊天。
昨晚米娃各种闹,三叔又陪父亲到很晚,爷俩也没有捞着聊天。
昨晚父亲就告诉我,三叔告诉了他今天新娘子八点钟过门,我们要早起一会,他得早去。
所以七点钟,我就起床了,收拾了一下卫生,米娃也醒了,给米娃穿好衣服,就开着车,带着父亲和米娃去超市买点东西,要过年了,父亲说,要买点东西去看看奶奶。
到了下面商业街,去银行取了钱,给父亲去随礼,又去超市选了看奶奶的礼品,然后送父亲去婚礼现场。
大叔家的弟弟结婚,奶奶在二叔家住着,大叔二叔两栋楼紧挨着。
彩虹门和举行结婚仪式的红毯都布置好了,我们到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亲朋都早早到了,果然是一个地方一个风俗,记得在老家,结婚十二点之前过门就好。
大家都在等着迎新娘子的车队,我随父亲进二叔家西屋,看见了奶奶,父亲和奶奶二叔聊天,我和米娃出来看看热闹,三婶子看见米娃接了过去,一转眼,拍了个视频发朋友圈呢,小米和三婶就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看见大叔和大婶,问候和祝福了一下,告诉他们一会要去吃饭之前,告诉三婶给我打电话,我下来接米娃。
后来,百余弟弟打电话说,米娃找我,于是我开车去接了米娃回家。
玉玉宝贝原本以为我要去喜宴现场,自己推脱不想去,后来一听我没有时间去,立马高兴的要求去吃喜宴,于是给百余弟弟打电话,让开车带着玉玉去吃饭。
因为一台热水器出了问题,艳青姐夫和姐姐又跑一趟山上给调试和维修,所以我确实走不开,就没有去吃大餐。
父亲到了下午两点多才回家,没看见是谁送他回来的,踱着慢步走进小院,倒背着手,看见我,笑着说,我今天终于转过来方向了。
因为矿上已经放假,我考虑明后天有雨雪,小院货架还缺麦饭石原石颗粒,所以上午就和任叔说好,我们下午两点出发去厂里拉点麦饭石颗粒。
午饭后已经两点,任叔也到了,但是又过了二十分钟我们才开始出发,感觉不太远的路呢,来回加装货一共接近三个小时呢。
到了家呢,已经快五点了,于是一群人,大人和孩子,一起卸车。
等到接近两吨货物卸完,大家都累了一身汗,天也已经慢慢暗了下来。
热了中午的剩菜,爷几个一起喝了点稀饭,吃了点饭,就算过了今天的小年了。
吃过饭后,娃们都回去了,只我和父亲呆在厨房,我收拾桌子碗筷,父亲坐在桌边抽烟,起身把门关好,又坐下了,于是我们爷俩一起聊天。
父亲感叹道,人啊,一辈子真是不容易。
父亲说起一个本家和他年龄相仿的一个大爷爷,说,前几天看见他了,裤子剔亮,袄剔亮,就在西南湖猪圈住着,有一次还看见他,从这里到这里,父亲坐在凳子上一边比量着自己的裤子一边说,都是泥,问他怎么弄的,说跌倒了。
你说有多可怜,五岁爹就死了,一个老娘拉扯着,小时候没有东西吃,公社里放猪的看见也可怜的慌,就用手抓猪食吃。
好歹过家子人,儿子才刚算结婚生孩子,好日子还没开始呢,老妈妈(指他妻子)又死了,头一天还好好的呢,第二天小孙女去叫叫不醒,一家人才发现已经凉了。
你说说多可怜,你大奶奶死了以后,坚持要去西南湖养猪场里住,就是看猪的小窝棚,一壶开水喝一天,衣服都穿得剔亮。
我说,就是很难过啊,一个人吃不好也睡不好,心情也不好,连个说话话的人也没有,晚年丧偶之后,尤其是这样的性格很闷的老头,生活都好不到哪里去啊。
父亲接着说,是啊,要是一喝点酒,就到坟子窝里转悠啊,能好受了吗?
不想让父亲继续陷入这种不开心的感叹和思考。
所以我岔开话题,说,爹,村上最近有什么事情发生没?
父亲说,那个谁死了,住了三年院啊,直肠癌,还是死了。
父亲又说,你坤弟弟的表弟,就是上次跟着你表哥上山给你装修房子的那个,本来就不小了,连个媳妇都还没有说着,他娘又死了,这一死,小孩不是更苦了吗?
我说,爹,村里有谁孩子混的比较好,老人感觉挺骄傲的。
父亲说,你大叔,可了不地了,逢人就说自己儿子,有车有房有票子,你大叔家弟弟在外面,一年挣三十多万呢。
还有你三爷爷,也混的没有人缘了,他的儿子,更是牛叉得很,就是自己家关系也没处理好呢,跟他侄子这几年一直闹僵了,爷俩连说话的来往都没有了。
我又问起几个小时候印象深刻的人,父亲说,那弟兄三个都混好了。那弟兄几个都是坑蒙拐骗,马子性格。
下午的时候,父亲有跟我说起,二姑家表哥的事情,二姑和二姑夫只抱养了一个表哥,长的是一表人才,据说是去闯关东时抱养了下乡知青的孩子。
这个表哥上初三时我上初一,听说,女生挣着抢着要给他洗衣服,洗袜子,初中毕业就就业,谈恋爱结婚生子了。
我父亲兄弟姐妹七个,二姑是最艰难的一个,艰难不在钱,二姑不能生养,二姑夫年轻时候就染上了酒瘾,二姑一直很瘦,矮矮瘦瘦的,二姑夫在我们跟前,笑笑的也还算不错。
这一次,听说这么多年挣不上花的表哥,两个月之前犯了事,作为一个大型造船厂的保安,拿着每月一万多的薪水,他放了贼进去,偷东西,不知道具体情况,是只有一次呢,还是已经很多次。
总之是出事了,很严重,二姑夫给父亲打电话,父亲隔着很远安慰二姑夫。
后来我问什么事情,父亲说完,我什么也没有再问。
后来,我又和父亲谈起我的一个侄子,谈了没几句,父亲说,你大哥啊,是上辈子欠了他了,这辈子,来要账了。
后来,又跟父亲聊起我的这几年,我说,爹,人的一生真的也无所谓啊,起起伏伏在所难免,只要是不走下道,不坑蒙拐骗,踏踏实实干点事情,只要没有多少欲望,钱多钱少无所谓。
只要一家人身体健康,孩子也还算懂事,出息大小也无所谓,寻常日子就好。
最后我说,爹,咱知足哈,只要你和娘你们好好地注意身体,我们几个也都好好的,咱们就过平常日子就好哈。
给父亲重新铺了床,让他睡里面更暖的房间,此刻估计他已经睡熟了。
今早父亲看见我,我问他,昨晚睡得好吗?
父亲说,无论大人孩子,换了生地方,第一晚上是睡不好的,我前晚上没睡着,昨晚上睡很好。
愿父亲,此刻安然入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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