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先生,马车将至,还是尽快收拾上路些好。”
已经无法留京,苏在府邸简单收拾后,即刻启程。
马车前行,苏撩开布帘,曾经一切过往云烟,当然惶惶不可终日也一去不复返。
晋卿,定国,子由,此去经年,何日安见?
连累你们了。
当日太湖水不知温度几何,可今日风雪骤停,依然凛冽寒风。
入夜。
“苏先生,天色已晚,不如在前面一家茅店歇息,明早出行?”
山中村野无旁的选择。
“这是些银两,去安顿吧。”
苏在房间内,烤着炭火,身上的衣裳还是在御史台时审讯的着装。
“真是不愉快的记忆。”
“事到如今,铁证如山,你讥讽新法,非议圣上,当真以为你名满天下便动你不得?”
“呵呵。老不生事,那我们这帮新进还真是不识好歹生出是非了?”
“你如今在讼状上若肯签字画押,我们或许也可求得圣上留你全尸!”
“……”
——不,不是的,新法总有不是,议论之又如何?
“啊,哈哈,唉。”午夜梦回吗?
鸡鸣三响,要走了。
“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快请。”
迎接的人热情洋溢,难道他们不知,这不过是个虚职。
苏转眼一想,纵情山水,是一出路。
终日无案牍劳形,苏笑道不过要其废也,传说那月出东山,长江无穷,是以应观之。
有计划后,带上随从宾客泛舟于江上。
击箸作乐,咏诗吟对。一叶扁舟,爽朗追忆。忆那蒙德,于此兵败。败走华容,偃旗息鼓。苏败台中,御史恫吓。恫吓不得。
岂能恫吓不得?
划过鱼肚白的天际,苏疑惑错觉,竟睹蜃气楼,一盏茶,日出,忽而不见。
只缘身在舟,一尊还酹,江在,月隐。
好去处好去处,也罢,归宿归宿。
造化弄人,苏命不该如此,好去处无缘再续。
“苏先生,朝中那位已非相,不曾料想,是他一手提拔的新进之士策划。”
“所以?”苏不解。
随从挑明:“您不日便可回京,待罪之身不仅可再复职也可加升啊!”
苏当真是怕了,倦了。
“苏,自先皇驾崩后,现如今上仍年幼,太后拜我为相,我这才得力气召你归京。”
力气?又要一番费劲儿。
更化之后,旧制恢复的十之八九,可,兼田地,重徭役,岁币贡,
“苏,你要知道县官为了放钱收息,去逼百姓多纳青苗钱!说实话,那些变法,我也并非一开始就反对,可结果,你也知道他是如何被罢相。我这么做也是为了——”
“那,恢复旧制就罢,何必斩草除根?屡加击逐,直至他们全被贬黜,被迫赋闲。还有持正,活活被贬死于新州!”
“是太后拜我……”
对于君实所言,苏不语,苏认为其已经失去正常的判断。
苏记得当初身陷牢狱,介甫都有求情,不光介甫,他手下的仁人志士一同进言。
一丘之貉,一丘之貉。
“看来,新党旧党,朝中已无我容身之处,这从三品的翰林学士知制诰分量真是不轻。”
君实见苏去意已决,便拂袖而离。
崶台平湖久芜漫,人经丰岁尚凋疏。
苏叹道:“于任龙图阁学士知杭州。哼,有的忙了,不像团练副使在黄州,逍遥自在了。”
然率众疏浚西湖,工于数万人,开葑田,恢旧观,标志湖底三塔。集淤泥筑长堤,堤有六桥相接,以便行人。
后人名之曰“苏公堤”。
可惜,苏今后再无一刻一时故地重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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