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不否认生活的艰难,甚至于觉得生活中的快乐幸福都是恩赐,咬牙坚持的时光才是常态。
有这么一群人,这么一个职业,总是会出现在热门话题里,但是却很少听到他们发声,为什么呢,因为他们中绝大多数甚至都看不到平日里人们眼中的热点,在我们看来简单的微博点个赞,回复个评论,感慨一下,热血一下,都是另外一个世界的生活。在他们的世界里,甚至还流行DVD播放器、收音机,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21世纪了,怎么可能还有这样的群体呢,那你觉得他们是谁呢?
他们是一家之主,是顶梁柱,是父亲,是丈夫,是母亲,是妻子,是孩子,在网络世界里,他们统一的称号是“农民工”。
作为土木工程专业的学生,可以说是比较了解现在民工的处境,并且作为一个爸爸常年在外务工的孩子,对于家庭对他们的看法也有所感受,今天这篇文章我就斗胆谈一谈有点烂大街的“民工”话题。
13年毕业于本省一所工科类院校,懵懵懂懂的签约了一家钢结构单位,在经历了一个月入职培训和一个月现场学习后,自己勇敢的争取了远赴非洲刚果布的职位,这在我们这一行也算正常,毕竟国外工资高么,只是生活总是充满未知,未知的可能性又跟你离家的距离成正比,那个时候单纯充满斗志的自己压根也想不到大概三个月后自己的心境会有多么大的改变吧。
干我们这一行,在非洲援建很正常,除了天气热一点也并没有什么不适应,当然工作很忙,但是这些都是自己隐隐会想到的,熬熬也就过了,毕竟是农村的孩子,娇贵不起来的,两三个月后自己也就假装是一个老油条了,跟同事领导抽烟喝酒吹牛皮,跟包工头打哈哈扯皮,这中间吃住也都是和工人们一起,非洲的天气很热,工人的宿舍也都是配有空调的,被褥什么的也都是统一发的,我也就是觉得工人们平时活比我们脏一点,累一点,感觉就是像村里那些长辈一样,后来回国换了单位以后,才算是了解了真实的国内民工是怎样的状态,这些是后话了。
有段时间在生活区总能见到一个大概30岁左右的大哥,一只腿绑着绷带,用一只腿蹦着走来走去,自己打热水洗腿,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看着工友们上班下班,问了下,才知道是刚刚从国内飞过来没几天,搬东西时候砸了脚,得休息一段时间了,不免有点唏嘘,也想起来偶尔通电话爸妈的叮嘱。
隔了段时间,没有在走廊看到有人蹦来蹦去了,想着应该是痊愈了,汇入人群里,居然想不起来大哥的样子了,有一天中午,天气像往常一样热,大概一点多,宿舍的人都在午休,听到外面乱糟糟在喊什么,也听不清楚,就蒙着头继续睡,过了一会,就听到经理过来敲门,很急促,大家就急忙的出去了,一出门,生活区到工地那一截路上已经稀稀拉拉都是人,太阳晃人眼睛,走在平常走的黄沙路上,第一次觉得陷脚,耳边是低声的“出事了,出事了”,到了现场,已经围了好多人,大家都抬头看上面,我也跟着看,看到接近50米高的操作平台上好像有人,也看不清楚,低头看见第一次做项目经理的师父满脸的紧张,然后就是协调总包的塔吊吊了一个笼子,爬上去一个工人,把上面的人放在笼子里,吊了下来,一落地经理就脱了衣服,盖在那个人身上,几个工人乱糟糟的抬上了车,全程我也没有看到那个人的脸,我们宿舍一个哥们也坐车跟着去了,车跑的很快,转眼就出了大门,大家也都慢慢散了。
现在回想那个时候,好像还能看见车轮扬起的黄沙,也是回去的路上我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回到宿舍,领导就开始让我们扒安全技术交底,找那个工人的签字,还示意我重新写一页夹在中间,仍然处在懵的状态的我基本记不得后面发生了什么,只记得工人们下午依然上班了,只是避开了出事的那个平台,那时觉得大家都好冷漠,也是后来才想明白,生活里哪有那么多选择,不上班的话谁给发工资呢,人生太多无奈,对于这些工人来说,估计早就麻木了吧。
听说那个工人在半路上就已经不行了,也不知道最后的那段路他还能不能说话,如果可以的话是对谁呢,家里年迈的父母么,还是妻儿呢?
对了,出事的那个工人就是之前在走廊里蹦来蹦去的大哥,腿伤刚刚好几天,大概是因为受伤,没赚多少钱,中午就要求加班吧,上有父母下有儿女,一家的担子抗在肩上,对于这一家子,顶梁柱没了,后来他们家里那边也来人了,只是一直没有让他们到项目,宿舍的哥们负责处理这个事,想带骨灰回国,有一套很麻烦的手续,前前后后赔了大概有100万左右,真心希望这些钱能给这个家庭带来下希望。
至于我,出事的那几个星期都没有心情上班,走路一直绕开出事的地方,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对我的工作有了很大的抵触,总感觉责任太大,后来我也真的提前回国,离职,只是兜兜转转一直在这个行业,毕竟要生活,也是自己能力不足吧。
啰啰嗦嗦说了很多,甚至不知道主题是什么了,只是想起来职业,脑海里就出现那个大哥一只脚在走廊里蹦来蹦去的画面,想起命运的无常,生活的无奈,在所有职业里都有,只是在他们身上,显得那么明显,那么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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