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人在城墙上磨锯子,这是一个天然的资源。天气好的时候,这里的人在墙下排成长长的一排,边聊天,边吐吐沫,边磨锯子,又或者屙屎屙尿。磨锯子成了一个日常的消遣,是一件十分安逸的事情,简单而刻板的动作总让人感觉安心。所以这里盛产锯子,黝黑发亮,寒气逼人。这种锯子,连最硬的树都能切开,传说祖师爷的锯子,能切开河流,斩断情丝。还用不坏,一代一代传承,甚至有人采购锯子作为军备武器,在战场上亮出这么一把锯子,先天有了气势上的胜利。你想啊,大家都在严肃地打仗,你突然摸出一把黝黑的锯条,匪夷所思不说,那玩意颗颗锯齿分明,仿佛要把自己大卸八块一样,任人看了都发怵,毕竟谁也不想说自己是被钜死的。因此这里的锯条名声在外,又因为地处北边,这里也被称为北锯条村。
正如杀猪的要拜张飞为祖师爷,剃头匠拜关于为祖师爷,鞋匠拜刘备为祖师爷,这里的人理所当然拜鲁班为祖师爷,一身傲骨。常有外来工匠来此调研学习,村民对此不屑一顾,仍然自顾自边晒太阳边聊天顺便磨磨锯子。当然也没人能学走这些技术,大概是形上学足了,却未得神韵,神韵大概就是这面人祭的墙,和村民的傲骨。即使后来锯子没了,这股不屑一顾、锯条贵族般的骄傲还是保留了下来,顺着血液一代一代地流淌,以至于后来谁都看不惯,看谁都像木头。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长在这里,虽然没有无所适从,但也想过,多么低的概率会让我出现在此。后来我想明白了,是我先出现在此,然后才想这个问题。就像主角为什么总能化险为夷,后来明白了,每次化险为夷才成为主角。
这里的人,出去的不多,外面的人,进来的也不多,独成一个世界。偶有往来,也并没有发生接触后应该有的化学反应。但土著们似乎并不在,不在乎,是贵族最基本的素养。所以,点外卖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我也总是被迫下楼觅食,才没有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死宅男,也有机会呼吸到这独特的空气,接触到这里的思想家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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