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北锯条村当年是军事要地,用高高的围墙围着。当年筑城的土是用羊血和米汤搅拌并用锅煮过的。更邪乎的是,每筑一段城墙,必用铁钉锥之:凡锥进一寸即杀工匠,当即拆毁城墙连人一同筑进城墙里,惟锥进去不到一寸,方免人头落地。不知道残存的城垣间至今是否还有留有那些工匠。这让我想起了,史书中记载的铸剑高手,他们要铸出一把绝世好剑,要用自己的生命去祭剑,将自己的精神赋予剑身,方能达到最高境界。史料记载,当时的城墙十分坚固,太阳好的时候,村里的人总是在城墙上磨锯子。又有人总在悄悄在城墙上屙屎屙尿,时间一长,城墙上泛发出黝黑的光,十分瘆人。据说,也有饥荒的年头,有人靠着挖城墙吃熬了过来,当然如此坚固的城墙,显然不是老百姓能够凿动的。也不是敌人可以凿动的,最坚固的城墙总是从人开始榻败。
北锯条村非常安静,颇有点与世隔绝的样子。尽管紧邻市中心,地处国际繁华大都市的“腋下”,却时刻没有融入城市的血液。像是美丽胴体上的一颗痣,骄傲地存在着,又羞涩地藏掖着;像是时尚美女的腋臭,有,却不被承认。是的,有的东西,就在人们盲点之中,是超乎人们认知范畴的存在。有时候,你可能会想:世界上还有这玩意?
因此,我也有大把的时间,暗中观察者熙熙攘攘的人群、来来去去的车辆,甚至会仔细看车牌上的每个数字,是否表达主人的思想。想着每个人的视角,想着他们自己的目的地,想着为什么上班时间他们却在街上奔波,也和我一样无所事事吗?想着为什么每个地方都会有人因为某种原因过去吗?善于观察的人,总是善于思考,而我不是,我只是无聊,又或者说,享受这种暗中观察的乐趣,很难讲。人总是很难讲清自己的想法,摸不透自己的内心,所以弗洛伊德才有了潜意识的说法。我有时候想,我所看见的,只是这个世界的表层,就像一层纸,这层纸的下面,有密密麻麻的规律联系者,有更深刻的本质,有人能够看到这些本质,而我不行。站在更高的人,有知道更多真相的权力,更聪明的人,有掌握规律的能力。那就是所有人不知道的,另一个世界。显然这里就是。
后来,围墙消失了,那只是时间的钉子。夯的再牢,也架不住岁月的侵蚀。过去人们赖以保命的墙,也会成为禁锢人们的障碍,早晚会拆除。现在,漫天都是飞机,满地都是笔记本电脑,城墙倒是成了障碍。只是不知道有没有厚葬那些令人敬佩的工匠。
土夯的围墙倒了,却没有消失,让这个小小的地方,与外界产生了无形的距离,说不清道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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