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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些生命,在追求不断地自我完成

总有些生命,在追求不断地自我完成

作者: 汉中东辰初中部 | 来源:发表于2021-05-24 19:39 被阅读0次

    文章来源:知教师,作者:魏智渊

    所谓的自我完成,就是完成自己,或者说,让自己经历一次次的自我完成。我们凭什么来证明自己的存在?根本上,这些证明不是给别人的,而是给自己的。作为老师,我们面对事情选择怎样的路径?又会如何完成自我?今天我们一起共读魏校的文章,相信会有诸多启发。

    因为芭莎基金会的一个活动,到了温州瑞安,又见到周国平校长。周校长的学校,有一种特别的气息。

    周校长是讲故事高手。而且和一般校长不一样,一般校长面对参观者,会讲我们做了什么,而周校长会重点讲,我们为什么做这个。在讲到为什么选择留守乡村时,有校长由衷地赞美,说周校长有“大爱”,周校长立刻纠正说,这不是大爱,这是“自我完成”。

    听闻此句,心有戚戚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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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梭罗有一句话:“大多数人都生活在平静的绝望中。”

    《非理性的人》这本书的开端就说:“基尔凯戈尔曾讲到这样一个故事,说的是一个对自己的生命心不在焉的人,直到他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一觉醒来发觉自己已经死了,才知道他自己的存在。”

    这些话就像毒药一样影响着我。

    我们都是这个脆弱的星球上偶然的过客,那么,我们凭什么来证明自己的存在?哪怕是充分世俗化的中国人,也会讲三不朽。所谓的立德,就是留下自己鲜明的人格形象,成为一个充分风格化的人,一种可以影响后人的存在范本;所谓的立功,就是完成一件事情(就像都江堰的建设),让它对后人产生远远近近的影响;所谓的立言,就是把自己对人生的反思记录下来,成为路标或指南,让后人少走些弯路,可以有一个参照或批评的对象,例如《论语》。而这三者,实际上也是一回事。

    更根本的,这证明不是给别人的,而是给自己的。

    举个例子,一个校长,一位老师,可能终生是在一个层级结构中,按照指令系统完成任务。他可能很努力,也可能不努力,他是一个自由的校长还是老师,或者是一个不自由的校长或老师,不取决于他在不在层级中,或者有没有领导,而是取决于他的独立性,即他是不是在独立地完成上级交给他的任务。

    从这个意义上讲,我们很容易发现,绝大多数时候,大多数人,都是在“维持”,而不是在完成乃至于创造。维持中当然也包含了完成与创造,但维持者往往并不真正对全局负责,而只是对部分负责。因此,更倾向于按照程序或指令来进行工作。在这种状态下,维持者的成就感,来自于上级部门的肯定。因此,学校里的诸多事务,容易形容冲突。因为上级部门的要求,与家长的诉求,与师生的需求,并不是完全一致的,这就导致了许多消耗。而对上负责的习惯,容易让自身丧失主体性,让学校或班级丧失同一性,成为更大的主体性治下的一个组成部分。

    在这种体制下,无论是校长,还是老师,成就感很容易来自外部。这往往导致两种情况,一种是太多光环带来的“看不清楚现实”,一种是被动劳作带来的倦怠。职业倦怠从校长延伸到教师,之所以如此普遍,并不是说工作多了一定倦怠,而是说,如果一个人的生活总是身不由己,那么必然倦怠。一个晨跑爱好者是不会倦怠的,但是,一个在老师指令下跑操的学生是倦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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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叫自我完成?

    所谓的自我完成,就是完成自己,或者说,让自己经历一次次的自我完成。而这一次次的自我完成,就是一次次地完成一件件的事情。完成每一件真正意义上的事情,都如同英雄的旅程,有着自身的节奏与意义。

    比如,当一个学生,找不到学习的意义和目标时,就容易顺着或被逼着沿老师和家长指挥的方向行进。他每天在上课,但并不是在全神贯注地汲取知识;他每天在做作业,但并不是围绕着知识点在形成自己的知识结构。这样,他的学习效率就比较低下了,也就没有通过上课和对话这样的时刻来极大地提升自己对团队的认同感。一旦他有了一个明确的追求,例如立志要做一名律师,为正义而奋斗(姑且不说这个目标是否虚妄),那么,他今天的所有的学习,哪怕是他不喜欢的学科的枯燥的学习,都拥有了指向于意义,成为一件大事的一个必要的组成部分,他也变得较为能够忍受枯燥。

    一旦他成了律师,这件事就完成了。然后,下一件事开始了。

    我们继续想象一下,一个校长率领一所学校,这就是完成一件事。他必须从内到外地完成一所学校的建设工作,从环境建设、到常规铺设、到课程设计。这件事是校长的事,这件事是由学校文化和校长的教育思想所决定的,具有内在的同一性。如果学校里的大部分事情,都不是校长的意愿,不是由这件事的逻辑所决定的,而是由有关部门决定的,那么,这就不是一件事,是无数件事,校长也显然不是主体。这样,校长就只是在听命行事,学校就只是一个碎片化的存在,而不具备自身的主体性、有机性,也因此会丧失活力。

    有意思的地方在于,任何一所学校,也是一个局长的那件事的一部分。学校不能逃逸出体制,成为孤魂野鬼。因此,学校管理的艺术之一,就在于完成这种协调,减少上级要求与学校自身逻辑之间的冲突,让学校更好地实现上级部门的要求,同时,又做好自己的事情。一味地排斥上级的指令,是不对的,一味地执行上级部门的指令,也是不对的。既要成为更大的一盘棋的一部分,同时也要下好自己的这盘棋。最终,教育才是一个生机盎然的“万类霜天竞自由”的领域。

    老师与校长之间的关系,与校长和局长之间的关系,类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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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当周校长说,这不是“大爱”的时候,他是从自身动机的角度出发的。这当然是“大爱”,但是,这并不是做事的出发点,否则,我们仍然是外界意志指挥下的玩偶,无非是更“高尚”而已。

    打造一所学校,本质上与讲一个故事,或写一个文章,没有太大的区别,一样地要谋篇布局。从确立主题,到建立框架,到梳理层次,到深入细节,到形成风格,十个手指弹钢琴,对了,是和声,不对,是噪音。但是,有一盘棋的意识,有叙事的意识,学校就活了,就有灵魂了,所做的每一件事,因为与主题相关,因为本身既是完整的事,又是更大的事件中的一部分,从而具有了自身的意义。

    校长容易走两个极端。一种是乱。拿来主义,到处学习,试图把所有好东西拼成一个好学校,这是不可能的。许多学校的工作往往一阵风,这阵子在学习杜郎口,下阵子推行高效课堂,再过一阵子又搞自学实验,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老师疲于奔命,就是自身缺乏不断反思的深入的办学思想,缺乏战略定力的结果。一种是执。认死理,缺乏真正的反省。这种情况也很可怕。校长坚信不移的办学思想,往往跟自己的趣味或个性有关而不自知,以为是找到了真理,却完全没有经过理性的审视,甚至不顾实践的反馈。盲目模仿杜郎口,是一例。盲目推广十一学校的课程,也是一例。这类校长中,有一些是有思想的。但是,这种思想,往往是发散的。校长有思想,通常是说校长有视野。但是,有视野是前提,接下来重要的,是归于一的实践智慧。

    周校长喜欢王阳明,而且禁不住跟老师分享。喜欢王阳明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校长有强大的内在意志或者说定力。这种意志或定力,是把学校团结起来达成内在同一性的保障。

    有人问周校长会不会离开这所学校?比如去城里更高的平台?

    周校长说不会。

    这不是道德绑架或被自我道德绑架。许多校长做出成绩了,会自然而然地升迁,但是,如果你真正地想要自我完成,那么,在完成一件事之前,离开就不是明智的选择。因为这意味着故事没有终结,就中断了。而所谓的完成,就是我的蓝图,我的想法,基本上已经落地了,化为实践了。一旦到了这个时刻,最好的态度,就是离开。因为你不离开,就会重复,并且在这个过程中,会妨碍后来的年轻人继续发展。一旦把学校交给别人,别人会以你为传统,写出另一个故事。学校就是这样被一代代校长引领着发展的。当然,前提是下一任校长也是想做事的人。如果无法离开,就必须勇敢地否定自己,去创造新的故事。

    儒家很在乎这种完成。所以,在《射雕英雄传》中,郭靖只有战死襄阳城,才是生命最好的完成方式。

    这也是我渴望的,也是我现在做事的力量来源。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可惜,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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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自由是一种召唤,也是一种沉重的负担。“平静的绝望”,在某种意义上,是许多人趋之若鹜的生活,看看公务员报考人数比就知道了。

    作为老师,也有两条路径。一是去成功或陷入倦怠,或者兼而有之,循环不息。二是去自由或陷入虚无,或者兼而有之,循环不息。这真是不容易的选择,甚至是没有被意识到的选择。

    真正自由的老师,往往是没有好下场的(虽然不尽然)。《死亡诗社》里的基丁,《放牛班的春天》里的马修,《生命因你而动听》里的霍兰德……但是,自由的教育,自由的教师,仍然不断地生长。

    因为他们的生命,需要通过一所学校,一个班级,一门学科,去不断地自我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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