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牛妈
重生这一晚,吴贞睡得很不安稳,也不知是因为咖啡喝多了太兴奋,还是因为孟警官的话让她心生不安,她背对着岩桥躺在床上,假装困倦地沉沉睡去,直到听见岩桥发出均匀的鼾声,她才睁开眼,望着窗外梧桐叶间透出来的一丝丝惨白的月光,陷入了沉思:“这一次,我该如何选择?”
吴贞也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岩桥叫醒她时,窗外仍然是一片漆黑,手机上的时间显示4:31。
在卫生间换好衣服,洗漱完,吴贞将头发盘在脑后,就着昨晚商场里买的几样彩妆用品,给自己化了个淡妆。
因睡眠不足而生出的两个黑眼圈顿时不见了,出现在镜子里的,是一张干净利落又清爽雅致的脸。吴贞仰头,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转身走出了卫生间。
岩桥早已收拾整齐,坐在沙发靠椅上等着她了。
“我们走吧!”吴贞拿上昨晚在商场买的包,对岩桥说。
岩桥望着一身黑衣,宛若一朵黑牡丹的吴贞,有些失神,直到吴贞打开房门,准备出去时,他才缓过神来,赶紧跟了上去。
大胖子给岩桥的地址是市第一殡仪馆。从宾馆出发,开车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岩桥将车停好,给大胖子打了个电话后,带着吴贞直奔普安厅。
普安厅是市第一殡仪馆最大的送别厅,他俩到达门口时,远远就看见大胖子何徳来一身黑衣、像头大黑熊似地立在那里。他一看见岩桥和吴贞,就迎了上来!
“哎哟喂,你俩终于来了,我姐在里面等了你俩半天啦,马上就要遗体告别了!”大胖子何徳来边说边递给他俩两朵白花和两片黑纱。
岩桥和吴贞接过来,将白花别在胸前,黑纱绕在胳膊上,跟着大胖子走进了告别厅。
告别厅被花圈环绕,厅内响着哀乐,沉重肃穆。正中一张灵床,逝者正安静地躺在上面,被鲜花簇拥着。逝者经人修饰后的容颜宛若安睡一般,和灵堂上放着的黑白照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灵床周围,早已站立了一群人,低着头,表情悲伤。不过并没人放声大哭,一切倒是井然有序。
吴贞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葬礼,她望了望灵床上的逝者,不自觉地往岩桥身边靠了靠,低下头,不敢再往四周多看一眼。
“害怕吗?”一个声音突然在吴贞耳旁响起,吓了她一跳。
吴贞抬起头。在她面前,一位打扮素净的女士,正睁着一双似笑非笑的丹凤眼,盯着她看,刚刚的声音,毫无疑问也是她发出的。
“我是何丽萍,严乔的妻子,谢谢你们能过来为他送行!”何丽萍望着吴贞,接着说道。
“严乔?”吴贞困惑了,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死者的名字,没想到,死者竟然和她老公同名。
“别误会,是严格的严,乔妆改扮的乔。”何丽萍似乎看出了吴贞脸上的疑惑,对她解释道。
说完,她转身看着岩桥,语带讥诮地说:“我听我弟弟说您叫岩桥,那可真是太巧了,您和我老公,名字的读音竟然一模一样!”
岩桥一直站在吴贞旁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低头未发一言。
何丽萍突然问他,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尴尬地回了一句:“是啊,确实很巧!”
何丽萍看到岩桥惊慌失措,似乎很满意,转身回到家属位上去了。
吴贞对何丽萍突然产生了兴趣,她抬眼仔细打量起她来。
出于女人的第六感,吴贞并不喜欢这个女人。但吴贞不得不说,她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黑色的长直发刚好齐腰,皮肤白皙,身姿婀娜,个子比吴贞还要高出一个头。一张V字形小脸上,均匀分布着柳叶眉、丹凤眼、高挺的鼻梁和微微上翘的唇,即使是素颜,也掩盖不住她的盛世美颜。
盛世美颜?为何吴贞会想到这个词?是的,那是一张经过后天雕琢的脸,否则鼻子不会那样挺而小巧,眉毛也不会那样浓淡适宜。做出这样的判断后,吴贞心里好受多了。
岩桥和吴贞站立在逝者面前,跟着大家行了三次鞠躬礼,然后绕着逝者行走了一圈。在这个过程中,吴贞始终远离灵床,紧跟在岩桥身边,寸步不离。
等大家都与逝者告别后,大胖子何徳来说话了:“非常感谢各位亲友同事、街坊邻里来给严乔先生送行,严乔先生不幸病故于家中,他的英年早逝,让我们十分悲痛。今天的告别因为大家的到来而特别隆重,感谢大家! ”
说完,大胖子何徳来跟在姐姐何丽萍和两个孩子身后,与一众亲友一起,绕着逝者走了一圈。
吴贞打量了一下跟在何丽萍身后的两个孩子。大的是个女孩,瘦瘦高高的,和何丽萍长得很像,估计和岩晓睿差不多大。小的是个男孩,只有五六岁的样子,长得也是伶俐可爱,只是不太像何丽萍。大的应该是哭过,眼睛都红了。小的不太懂事,不愿跟着人走,总想跑出去。吴贞听到何丽萍压低声音喊他:“严晓俊,站好,别乱跑!”
严晓俊?这个名字怎么那么熟悉?噢,吴贞突然想起,自己儿子叫岩晓睿。这名字,和儿子的太相像了,难怪会引起自己的条件反射。
告别仪式结束,遗体送去火化,然后就是送上山了。后续由逝者亲友参加,吴贞和岩桥只是邻居,吴贞又声称身体不太舒服,岩桥便决定带她提前离开。走之前,他让吴贞在门口等着,说去找大胖子何徳来说一下销案的事,另外也向他道个别。吴贞觉得没必要和大胖子那么客气,不过岩桥一定要去,她也就没说什么,让他去了。
吴贞在殡仪馆门口站着等岩桥,也不敢乱走,天还未大亮,一切在晨曦中若影若现,失魂落魄的人进进出出,影影绰绰的,跟鬼魂似的。
“看来,你老公对你很好啊!”何丽萍像幽灵一样,突然出现在她身旁。
“噢,是你?你不是应该去送逝者火化吗?”吴贞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
“火化?是啊,火化了多好,一切就都结束了,尘归尘,土归土,你说是不是?”何丽萍眼含笑意地望着吴贞,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吴贞直视着她说。
“听不懂么,你应该听得懂啊?我老公严乔不是死在你家么?你别告诉我,你真的很无辜,和他的死一点关系也没有!你很幸运,但不表示,你会一直幸运下去!不信,我们走着瞧!”何丽萍说完,也不等吴贞回话,施施然,又像个幽灵一样,飘走了。
吴贞怔在那里良久,像被人催眠了似的,直到岩桥喊她的名字,她才回过神来。
“你怎么了?”岩桥关切地问她。
“没什么,估计昨晚没睡好,有点犯困了。”吴贞轻描淡写地说,并未向他提及何丽萍找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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