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气的女人

小气的女人

小气的女人

文：我是素颜

　　

女人推着采购车，穿过一条又一条狭长的超市过道，径直奔向食品区摆放着水果的地方，各种新鲜水果交织在一起的清香味道，渗进了女人的鼻子，女人身上的每一处毛细孔也似乎感受到了清幽的果香，微微地张开了嘴巴，贪婪地呼吸着。

　　

超市的水果的种类与街面上水果摊上的是有区别的，就好像穿金戴银的贵妇人和穷家庭主妇一样的区别，超市里有新鲜的西班牙芒果、圣女果、进口奇异果、榴莲等人们不常见果类。街边水果摊上只有当下的时令水果，葡萄、提子、苹果、桃子、香蕉。

　　

女人享受这样的时刻，不过她会用眼角的余光去偷瞄水果上面黄的大标签，某某十块一斤，女人在心底里叹息，什么嘴才配享受这么高的价格呀。

　　

推车上空无一物，推着既碍事，也碍眼，女人决定把推车随便搁在附近什么地方，还是赤手走路比较方便。

　　

转角处，一个长相有点男人相的导购机械地重复着同样的话：美国大苹果五毛一个，香蕉两元一把，葡萄一元一斤，黄瓜六毛，土豆八毛。一群退休老大妈从周围聚集在这处，脑袋挤着脑袋，在打折的品相不好，有点蔫巴的水果蔬菜里，挑挑拣拣适合自己心愿的食物。

　　

女人一眼瞅见两个聚在一起的大大红美国红苹果，被一个塑料袋包着，颜色和摆在外面柜台里的没多大区别，一样是红彤彤的，估计就是微微有点缺了水分，蔫了些。大妈们似乎看不上这两个大苹果，没有人触动一下。女人心中猜想，大概大妈中有很多人是附近山里搬下来的果农，为了孙子的学业不得不在城里安家，他们在山里的果树却是茂盛的，繁劳的，平常的苹果、梨子、桃、杏儿，树上多的吃不了喂猪，到超市花钱买，多少也是浪费，她们才不屑呢。

　　

女人从大妈们中间探进手去，把装着两个大苹果的袋子拎了出来。袋子上醒目的一元的价格，让女人有些难堪。她决定不管需要不需要，既然来一回超市，还是要买点东西再出去的，不然到超市不买东西却逛景，听起来有些无厘头，就为了闻一闻果香吗？这个解释说不通，而实际上就是如此。她喜欢闻那些不常见的水果的味道，就是喜欢，但是瘪瘪的口袋，让她对这些价格昂贵的水果，只能够敬而远之。

　　

手里拿着两个苹果，又在超市转了一遭，看到盒装酸奶上面，用胶带缠绕着的青花瓷碟子，就是它了。她提了一盒，向收银台走去。

　　

十几个收银台的通道，处外人满为患。购买了物品的顾客，好像急着赶火车似的，都拥挤在了一起。她排在了靠边的收银台。年轻的比她小了好多岁的收银员，很漠然地扫着二维码，点着价格，收钱找零。

　　

十六块八。女人似乎感觉到了收银员的语气中的轻蔑：有积分卡吗？她摇摇头，开始掏钱，零角也有，是以前超市找的，就在包里头搁着，不用迟早会丢掉。等了一阵的营业员有些不耐烦，把钱收进抽屉，手上使了劲往下推了一下，先是两个苹果晃着脑袋从上面滚下来，后来是酸奶，啪地一声，她听到了青花瓷碟子碎裂的声音。

　　

女人站在哪里，愣了一下，眼里便蓄满了泪水。

　　

后面继续跟进的人群出现了一小的骚动：不就是一个免费的碟子吗，有什么好哭的，白给的东西。

　　

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起初的清泉变成决了堤的海水，无声的委屈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嚎哭，就像痛失至亲那样的悲凉和凄苦。

　　

周围的人群都呆了，这个女人大概精神有问题，不就是破了一个碟子吗，至于吗。

　　

过了几分钟之后，女人终于安静了。

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有一个声音在对女人说。女人拎起了破了碟子的酸奶和两个蔫头巴脑的红苹果，很坚定地走向了超市的出口。

女人好像找到了一个崭新的人生新出口，脚步坚定，脸上的表情毅然而又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