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章：不一样的父母
父亲骂她们，母亲也跟着骂。父亲让母亲往东，母亲不敢往西。在家里，父亲说什么母亲都觉得对，从来都没有觉得父亲说的话有什么不对。
小婵有时觉得母亲太窝囊了。她想怎么能有这么窝囊的母亲呢？她有时挺恨自己的母亲，活得没有一点骨气。
母亲整天对父亲唯唯诺诺，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她有时看着母亲懦弱的样子就很生气。但有时又很同情母亲。要说母亲的模样，在村里，妇女里边也算最好看的。
有时当懦弱生了根，一辈子也弃不了。懦弱就像是一根藤条，母亲把自己附在里面，不想跳出来，别人就算拉她，她也不想跳出来。
她想用懦弱获得同情和怜悯，来护自己周全。她觉得委曲求全才是对自己的保全。她唯一的错就是恨自己的肚子不争气，给自己的男人留不下根基，生不出来男孩！
小萍想不明白，为什么挺漂亮的母亲会看上父亲？而且还血淋淋地害怕父亲。村里人都说小婵长得最像母亲，小婵最不想性格像母亲一样懦弱无能。
人的性格也许是天生的，也许是后天的生活磨砺才改变了自己的性格。
小婵不知道母亲原来就是这样软弱窝囊的性格，还是后来跟父亲结婚以后才变成这样的。总之，她骨子里有点讨厌母亲的懦弱无能。
再加上从来没有跟母亲亲昵地在一起生活过，总是有点距离，有点陌生。从小她都以为自己是捡回来的孩子。
小婵其实挺羡慕小萍母亲的。听母亲说，小萍的母亲生完小萍，在小萍几岁的时候，本来想生二胎，也想着生个男孩。但一直都没有怀上，吃了很多中药，肚子仍然没有一点动静。
小萍都十五岁了，她妈妈仍然没有给她生个弟弟。到现在，小萍的母亲还在到处打听能怀孕的偏方。
在农村重男轻女的意识很严重。在村子里一般没有男孩，会被人家笑话。村里没有男孩，一般大多数会被别人骂为绝户头。
因为有男孩就象征着家里有壮劳力。有男孩的父母相对来说，农活就比较轻松。
有男孩多的人说话都是耻高气扬，感觉家里有几个儿子，就跟有几个宝藏一样。特别在小婵父母亲面前，更是得意。
村里有人结婚，一般让村里妇女帮忙，缝喜被喜褥的，都会让村里有福气的妇女去帮忙。大多数都叫的是村里哪家生男孩子比较多的妇女，或者儿女双全的妇女。
小萍的母亲跟自己的母亲从来都没有被人叫去帮忙过。小萍家虽然就一个女儿，但是村里也没人敢欺负她们。也没有人在她父母跟前敢说难听的话，因为小萍的母亲翠翠不好惹。
有一次，小萍的母亲，跟村里一个女人发生口角，那个女人骂小萍的母亲是绝户头。
小萍母亲一把扯住那个女人的头发，把那个女人的头发薅下来一大撮，看着血肉模糊很瘆人。打得那个女人哭爹喊娘，满脸都是血。本来小萍的母亲就长得人高马大，干活也比较利索，浑身都是劲，所以打人也不在话下。
从此村子里边的人再没有人敢骂小萍的母亲，小萍母亲母老虎的名声也传播得很远。
小萍的母亲虽然没有生下男孩，但小萍的母亲在家里的地位却是至高无上的。小萍的父亲，虽说在村里的男人里边是最有本事的，也是村里男人挣钱最多的。但在村里，人人都知道他是有名气的“妻管严。”
小婵喜欢小萍母亲有骨气和那股泼辣劲，起码有自己的个性。就算生小萍一个，仍然没有把自己看低。不像她的母亲那么懦弱，没有一点主见。她也喜欢小萍的父亲，说话总是那么温柔，没有脾气。虽然挣那么多的钱，在村子里边，人缘很好，有本事没脾气。
对小萍跟她妈妈说话总是笑眯眯的。小萍的父亲从来都没有打过小萍，更没有骂过小萍。不像她的父亲只会种地，脾气还大。几乎没有一天不骂她们的。
她有时真的很羡慕小萍，羡慕她有一个爱她的父亲，而且吃穿总比村子里女孩子都好。她也羡慕小萍有那么多漂亮衣服。
从小的时候她就特别羡慕小萍，总是腻在妈妈怀里。都十几岁了，妈妈还经常给她梳头，给她洗澡，还跟妈妈经常撒娇。
小婵从小给她梳头的就是大姐。从她记事起从来没有躺在母亲怀里过。人家孩子放学一进门都叫妈，而她一放学回家，一进门就叫姐。
她觉得自己的父亲跟母亲，感觉是后爹跟后妈一样。想起父亲，她又开始无比烦躁。
小婵有时想，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一位父亲？跟别的父亲不一样，别人的父亲都能好好的跟孩子说话。甚至送孩子上学，有时下雨还会给孩子送伞，送雨披，甚至还会送雨鞋。
但是她们家，姐三个从来都没有见过父亲对他们笑过。父亲的脸，经常就是一副仇大苦深的样子，好像人人都欠他钱一样。
14章：消息满天飞
小婵记得有次下雨，小萍的父亲给小萍送来雨披衣服，还送来雨鞋，送来好吃的，她就非常羡慕。
但是在她们家，就算天上下刀子也没人给她们送东西。她有时想，这辈子碰到这样的父母亲，有点倒霉，感觉自己投错了胎。
小婵最不喜欢小萍妈妈的就是，整天扯着一张嘴说三道四。村里谁家的风吹草动，好像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好像每家的家事，她都悉数知道。
整天跟村里的李大妮，王雪琴在门口说村里谁家打架了，谁家姑娘不检点啦，谁家的儿媳妇懒啦？村里传出的是非都是从小萍的家门口传出来的。
更让村里人羡慕的是刚放暑假，小萍的父亲就在家门口盖了一间简易房，给小萍的妈妈开了一家小买部，规模还挺大的。
里面柴米油盐酱醋茶，各种日用品、食品、小商品琳琅满目，一应俱全。平时小萍给它们吃的什么方便面、辣条、都有，而且还有一种瓶装水叫矿泉水。
上学期上学，小萍拿了一瓶矿泉水让她尝，她喝着就是比压水井里的水有一点甜，再甜也是白开水一样的味道。小萍说这水不用煮开，直接可以喝，她们平时都喝的是烧开的井水。
这个商店开了以后，村里人买日用品都在小萍妈妈翠翠那买，因为平时他们买东西要到镇上的供销社去买。有时真的不方便。
小萍妈妈的东西甚至比供销社有的还便宜。
小萍妈妈的商店门口总是围着好多人。村里人没事就去那看看，给家里置办上一点东西。
小婵的妈妈问了小婵例假的事之后，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她出门，大家看她的眼神怪怪的，大家都对她神秘莫测的样子，表示一脸的同情。
怪不得早上碰见隔壁的王雪琴，王雪琴对她说：“你们家小婵也太可怜了，怎么能让孩子碰到这样的事，唉，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孩子，小婵这姑娘太可怜了！”
她当时还不知道说的是什么意思？她知道王雪琴那样的人，不会平白无故给她说好听的话，或者对她有一丝的怜悯。平时只要不欺负她都烧高香了。
她才知道村里这两天小婵的事，已经传播得纷纷扬扬。每件事当传播得满天飞的时候，当事人总是最后一个知道。
因为没有人把难堪的话说到当事人跟前，但是会把更加难听的话，笑话人的话，说给别人听，跟别人一起分享，会让她们莫名的兴奋。
这两天翠翠在商店一见来人就说：“小婵这孩子太可怜了，这么小就怀孕了，怎么能让这孩子摊上这么大的事呢？这孩子关键是太漂亮了，才让流氓盯住，哎，看来漂亮也不是什么好事！
我们家里有闺女的，一定要看好自己的闺女，不能再让这样的事再发生了，这强奸犯也太可恶了！对这么小的小姑娘咋能下得去手？”
说着还想硬挤出点眼泪，但是挤了挤还是没有挤出来，只挤出一个想哭的表情。
她那圆圆的脸，说话夸张的表情，手舞足蹈，还有硬挤出想哭的表情，让人觉得滑稽。
她满脸的同情和义愤填膺，恨不能让人给她身上贴上善良正义的标签。
此刻小婵还不知道，小萍把她的秘密已经告诉了母亲翠翠，翠翠又告诉了李大妮和王雪琴。现在她被强暴怀孕的消息已经满天飞了。
今天都已经开学了，她只能在家里待着，父母不让她去学校，她心里特别难受。她看看墙上的挂钟，已经晚上十点多了，二姐已经睡熟了。
她正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门被一脚踢开，父亲怒容满面地冲到她的跟前，一把把她从床上拽了起来。
父亲用力踢门声，把熟睡的二姐，一下子被惊醒了。二姐一咕噜爬起来，揉着惺忪的眼睛坐起来。二姐一看父亲怒容满面，睡意一下全无，已经被吓醒了。
父亲的力度很大，她一下站立不稳，从床上被摔了出去，摔到地上。她看到父亲满脸青筋暴起，眼睛里喷火，好像要吃人的样子，她吓坏了。
连二姐都吓得，痴呆一样坐在床上一动都不敢动。这都快半夜三更了，父亲又怎么了？
父亲圆睁着通红的眼睛大声地吼道：“谁让你把怀孕的事说出去？你让我的老脸往那放？你把我的老脸都丢尽了，你让我以后怎么出去见人？你怎么不去死？嘴咋那么长？家里都关不住你，你是不是想上天？”
父亲一边瞪着她，嘴里说着，还用一只手拍打着自己的脸。
小婵懵了，这件事她就只给小萍说了，怎么小萍告诉别人了？
等她还没有回过神的时候，父亲的巴掌，一下落在了她的脸上。
父亲一边狠狠地骂着，一边扇了她两巴掌，用手指着她，狠狠地骂道：“你的嘴怎么那么长？不说出去，是不是能憋死你？”
骂的话也越来越难听。小婵感觉脸颊热辣辣的疼，她捂着脸坐在地上。
二姐赶紧跳下床，喊着：“不要打了！”用手去拉气急败坏的父亲。
二姐赶紧拉住父亲的一只胳膊说：“半夜三更的，别再吵了。夜静了都睡觉了，吵着隔壁人了，你想让全村人都听见吗？”
父亲一边骂着难听的话，一边狠狠地在小婵身上又踢了一脚，二姐拉都没拉住。
踢完还想用手打小婵，二姐大吼了一声：“够了。”硬把父亲推出了房间。父亲用力摔了一下门，然后愤怒地骂骂咧咧走了出去。
二姐扶起坐在地上的小婵帮她拍拍屁股上的土，一边摸着她的脸，问她：“疼不疼？”
小婵眼里一点泪花在眼里打转，摇了摇头。二姐又赶紧从脸盆里扭出个毛巾，敷在小婵的脸上，扶着她让她坐在床边。
过了一会儿小婵取下脸上敷着的毛巾，拿起桌子上一面小圆镜，对着头顶昏暗的灯光，用镜子照照自己的脸。一边脸上有四个红红的手印，半边脸有点肿起来。
二姐看着心疼，也难过得掉下了眼泪。但是小婵眼泪只是在眼眶里打转，硬是没让她掉下来。小婵突然想到自己为什么没哭？她感觉自己都流不出眼泪了。
最近哭也哭了，巴掌也没少挨，她也感觉自己好像没有以前害怕父亲打她了，她感觉已经没有以前疼了。她感觉自己已经麻木了，父亲跟母亲就算骂她打她，她已经无所谓了。
她坐到床边，呆呆地想，小萍怎么能这样？说好替她保守秘密的，转身就把秘密告诉了别人，一点都不讲信用。她真后悔把这个秘密告诉了小萍。
有的人当悲伤压到你无法承受的时候，脑意识里就会屏蔽这些新添加进来的悲伤。堆砌的悲伤太多，就到了麻木的程度。伤口太大，钻心的疼过后就是麻木。
最近这两个多月，父亲没有一天不骂她的，有时骂着，就上手打她。
骂她爱在外边野，才会被流氓强奸犯盯上。骂她一个女人失去贞操，伤风败俗，谁还会要？以后嫁都嫁不出去。就算嫁到婆家，也会被瞧不起的。现在竟然还怀孕，被所有的人知道，让家里人跟着蒙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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