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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quiem aeternam dona ets, Domine”
今天的葬礼上人不算多,但也说不上少。忽悠有些不适地慢慢向门口挪去,妄图离开这个气氛压抑而沉重的地方去呼吸外边的新鲜空气。
“Et lux perpetua luceat ets”
播放着的《安魂曲》对于自己的耳朵来说简直是煎熬。
所有人都在压低了声音抽泣,忽悠却不大能理解他们的这份悲伤。
“Te decet hymnus, Deus, in Sion”
我该怎么办?跟着哭吗?忽悠试着扯了扯嘴角想要哭出来的样子,却发现面部肌肉如僵硬了一般,根本做不出这种叫做“哭”的表情。
“Exaudi orationem meam”
阳光穿过教堂的彩色玻璃,照在大理石的地板上,显得有些灰蒙蒙的。所有的人都在为逝去的那人而伤心,神父口中的话语如魔咒般锢住了忽悠的心。
自己不理解,为什么要这么伤心。
明明已经死了,死了就是死了,再怎么哭泣、哀悼、祝愿,他都回不来了,不是吗。
人的灵魂啊,就是这么弱小,不敢去面对已知的事实。
“Quantus tremor est futurus”
闷闷地将昂贵的黑色西装脱下扔到一边,因为奔跑而沾染上一点灰尘的皮鞋也被随意踢在地板上。忽悠换上了自己所习惯的休闲服和运动鞋,拉起一边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箱,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个房子——他住了四年的地方,然后头也不回地“咔哒”关上了厚重的木门,钥匙被放在口袋的最深处。
忽悠已经订了去旅行的车票,他会离开这个小城市,去逛逛,去看看这个世界。没有人阻拦他,葬礼似乎对他也没有任何一丝的影响。
想着在葬礼上连假哭都做不到的自己,忽悠自嘲地笑了一下,可能自己还是不太适应这个社会,不懂得该如何去带上面对别人虚伪的面具。
直至坐上了车,忽悠也没有感觉到自己对这个城市的留恋之情。或许在外漂流,做个自由人,才是最好的归宿吧。窗外下着小雪,尽管不是葬礼,这里依然有很多人在哭泣,为将要离开这座城市这里的人而哭泣,为人将要离开这座城市离开自己而哭泣。
似乎是对这有趣的现象看得出神了,忽悠都没有注意到身边悄无声息地坐过来一个戴着红围巾,背着黑色双肩包的人。当他回过神看向身边的时候,那人整在对他腼腆地笑着。
“那个,你好啊,我是花少北。”
“啊,你好,我是吴织亚切大忽悠,可以直接叫我忽悠。”
忽悠承认,那双蓝眸是他至今为止看过最清澈的眸子,没有任何伪装和欺骗,真真实实。
相顾无言,在明显感到空气僵了一下之后,忽悠不自在地转开视线望向窗外,花少北也赶紧低下头,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来。仿佛刚刚的尴尬不存在一般。
车里的暖气打得刚刚好,忽悠的头一点一点,渐渐靠着椅背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脖子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条红色的围巾,下意识看向身边。像是感受到了忽悠的视线一般,花少北抬起头,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着解释:“那啥,我看你围巾也没戴手套也没有,怕你冻着,就给你戴一下。”
感受着脖颈间的温暖,忽悠也礼貌性地冲着花少北笑了一下:“嗯,谢谢啊。”
对方像是没有想到会被谢一样急急忙忙转过头,却被忽悠眼尖地瞅到了他耳尖的那一点点绯红。
笑意渐渐舒展开来。
真可爱啊,这个人。
像是在自己黑暗混沌的世界里凿了一个小孔,光线从这里穿透进来。忽悠近乎贪婪的享受这光芒,像吸毒一样让人上瘾。
“请问需要点什么吗?”
服务小姐推着小车缓缓走过来,用着公式化的微笑看着两人。
“一杯牛奶……谢谢。”
看着花少北整个人都要缩进衣领里,忽悠笑了一下捏了捏他的后颈。
“和他一样。”
看着花少北怔愣的表情,忽悠也没有继续这个动作,从服务小姐那里结果两杯牛奶,把其中一杯递给了花少北。花少北接过牛奶,用手摩挲了几下杯壁,才开始小口小口地喝起来,像个小孩子一样。
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情愫在扩散。
原来你也会动心吗。忽悠在心中唾弃着自己,不可能,你这个没有感情的家伙。
之后二人又是什么都没有说地过到了晚上,吃完了车上给的盒饭,又各自刷了一会儿手机便睡下了。听着耳边平稳的浅浅的呼吸,忽悠默默把自己脖子上的红围巾解开一半系在花少北的脖子上,想要偷偷拍一下花少北的睡颜,却发现手机好像坏了并不能拍照,只好先放下手机,靠着花少北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忽悠是被吓醒的,旁边的花少北一大早突然弹起来,带的忽悠差点要吓跪在地上,随后对着花少北不停的道歉表示理解,毕竟谁刚醒看见一个人睡在自己旁边还靠得那么近都会下意识想躲。
今天的花少北依然是要了一杯牛奶,忽悠也自然而然跟着要了一杯放在手里。
“你是不是在笑话我……”
花少北的声音隔着厚厚的玻璃杯显得闷闷地。
“笑话你……?”
“我长得很矮,所以每天都喝牛奶。”
之前花少北一直是坐着的,头也一般是低着的,现在仔细一看……似乎是比忽悠矮了不少。
“哈哈,原来就是因为这个才在喝牛奶的时候这么别扭吗?”
“我觉得你很可爱啊!”
闻言花少北慌忙低下头喝牛奶,忽悠都能听到他的牙齿不小心磕到杯子的微小声音,以及已经完全红掉的耳朵。
我从来不相信一见钟情。
“花少北……”
这不过是看上了那个人的外貌而已。
“我……”
但这一切在我遇到这个人时被推翻。
“喜欢你。”
花少北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般猛地抬起了头,怔怔地望着忽悠。
“果然还是被我吓……”
“不要喜欢我。 ”
忽悠挠头的手一下子停住了,意料之外的回答让他也不禁直视面前少年的眼睛。
“求你……”
像是用了最为卑微的语气。
“忽悠,求你……不要喜欢我。”
……
忽悠心烦意乱地闭上了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自己第一次表白,算是被拒绝了?还想问拒绝的理由却被花少北一句“抱歉我不想说话”给搞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自己太仓促了吧?果然还是吓到他了?要不要明天给他道个歉?
身边的人也没有一点点动静,仿佛根本没有人一般。忽悠就这样一边在心里想着道歉的措辞一边沉沉地睡了过去。
早上醒来的时候忽悠下意识就望向一边,却发现身边的座位不知何时已经空了,只有一条红色的围巾整整齐齐地叠在那里。
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底升腾起来,像是藤蔓般一点一点蔓延了忽悠的整个心脏。
服务小姐推来小推车,脸上依然是那副公式化的笑容。
“先生,今天您依然要两杯牛奶吗?”
“那个,请问,我旁边做的这个人呢?”
“您身边一直是空着的啊。”
“不可能啊……不可能啊……不可能的吧……”
忽悠不可置信的一遍遍问着,不知道问的是别人还是在问自己。
“先生?”
“那个人……怕不是有病吧?我经常看到他在那自言自语……”
“天啊?原来我一直跟精神病待在一起?不行了我想下车!”
“你们这么说我都怕了……”
耳边低低的碎语搞得忽悠都开始不相信自己。花少北这个人……真的是……真实存在的吗?
太阳升了起来,一抹阳光透过有些混沌的玻璃窗照向忽悠。在那若隐若现的金色光芒的的那个身影……分明是花少北的样子。
全都想起来了,泪水不受控制地溢出了眼眶,一颗一颗,消融在那一抹光芒中。
深冬的某一天,忽悠参加了一场葬礼。
一场,属于花少北的葬礼。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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