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里的木芙蓉开出第一朵花,天空都笑了。风赶着云,云追着梦,梦落在星星点点的花骨朵上。人们来来往往,可有谁看见?
我的眼里,是枝头摇曳的这张粉嘟嘟、俏生生、喜洋洋的脸。我的脑海,是心心念念的桃源。寒来暑往,春去秋来,我们的一年之约终于到了啊。
喜滋滋地拨微信视频给闺蜜,闺蜜正手忙脚乱,一堆客人等着开饭。她激动地应我,语带歉然:“哦,你要去那个地方吗?好想和你一起去,可惜赶不过来。”
“没有关系,一会我拍照给你看。”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打车从街道宽阔、高楼耸立的现代化社区溯回到楼房拥挤、新旧掺杂的老城区,穿越大半个城市,终于来到三江合流交汇之处的石鼓书院。
小区第一朵醉芙蓉我与石鼓书院的不解之缘
难以忘怀2016年11月第一次游书院的感觉。
那一天,冬日暖阳在天地间肆意挥洒,三江合流处,狭长的石鼓山绿意盎然,如插在美人头上的一支碧玉簪。历经1200多年风雨、久负盛名的石鼓书院,白墙黛瓦,竹映树掩,斗拱飞檐,古朴清幽,如同一颗温润的珍珠镶嵌在簪子的顶端。
入山门,见石鼓。拾级而上,李忠节公祠和武候祠分立两边。再往上,孔子像“驻守”的大观楼稳居中央,过大观楼往后,便是最后一幢建筑——临江矗立的合江亭。
石鼓书院合江亭合江亭边赏碧波,风拂垂柳,有春风十里的错觉。走入亭子,沿着螺旋式上升的木楼梯上到最高层的阁楼,便迎来一个黑咕隆咚的世界,唯一的光亮来自前方向外打开的三扇小窗。
站在阁楼中央,透过窗口可见的那一方淼淼江波,犹如一幅风景画挂在黑漆漆的墙上。移坐窗边,三面环水,遗世独立,很容易将心从凡世俗物中剥离出来。看眼前明亮开阔的江面和默然流逝的江水,听清风拂动树梢、波涛轻吻两岸,满室宁静悠远。
人生中总有一些艰难时刻需要自己独自走过。每当遇到难题需要静心的时候,我就会去石鼓书院,在合江亭的阁楼坐上半日。黑暗寂静的世界,很适合独处,外观世界、内观自我。看着那川流不息的河水,想起孔子在川上说“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是啊,往者不可追,来者犹可惜。
一直以来,很感激那个在黑暗中执着看明亮江景的自己,感激那生生不息的河水涤荡我的心灵,让我每每步履坚定,从容地归去。
合江亭阁楼书院不开,遇见桃源
去年11月,也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我带着患抑郁症、精神崩溃的闺蜜来到书院,希望她能在这里获得一丝安宁。
正值周一,书院不开放。不忍离去,我们下到江边,沿着江堤散步谈心。就在江边两米多高的护坡上,我们看见了姿意盛开、灿若烟霞的木芙蓉风光带。
木芙蓉的植株并不高大,两米至三米左右,细条树枝四向伸展,犹如一顶顶硕大的绿伞彼此紧挨着,沿江岸逶迤排开。手掌长、多三角锯齿形状的叶子齐心协力托举着挨挨挤挤的娇艳花朵,层层叠叠的近圆形花瓣中,黄色的花芯和细细的经络时隐时现。
绝大部分的木芙蓉植株是名贵的醉芙蓉品种,早晨开放时为白色或浅红色,中午至下午开放时为深红色。我们恰巧午时到达,只见少许淡粉点缀在一片粉红和深红之中,整片花海像一条绣着星子的红色锦缎随江蜿蜒。
与闺蜜手挽手漫步于江堤,如火花海与流深静水同时映入眼底,如此和谐如此宁谧,我们好像置身于世外桃源。
那花海这般热情,这般绚烂,这般富有生机和活力,闺蜜说,她死了的心都感受到了一丝暖意。而那河流那样澄澈,那样宁静,那样富有内涵和定力,闺蜜说,她躁郁不安的情绪得到了一丝抚慰。
在那方小小的神奇天地,静静听闺蜜倾吐折磨她的所有悲伤,童年时候受到的不公平对待是她这几十年未曾走出的梦魇。
我对闺蜜说,世界如此之大,我们的心却总是那样小,拗来拗去解不开几十年前的心结。越是缺失的东西,我们越是执着地想得到,甚至因此忽略了上天现在给我们的别样恩赐。
可世界到底怎样,别人爱不爱我,这些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呢?看木芙蓉笑饮秋风、临水而照,怡然自得一辈子,世界一切与它无关,不也很好么?
我们的生命如此短暂,像木芙蓉花开过一天就谢。花谢之后,一切痕迹不复存在;我们死了,什么也带不走。我们此生唯一的收获就是一路的感受。
这个世界是唯物的,但是,我们的幸福感觉却是唯心的。我们也许改变不了客观存在的世界,但我们可以学着控制心里对这个世界的感觉和认知。我们的眼睛专注于搜寻什么,我们就会看到什么。我们的心愿意相信什么,世界就会呈现什么。看见微笑,我们不由自主地微笑。相信美好,我们的世界便会变得美好。
我向闺蜜推荐了《哈佛幸福课》,也许只有让自己学会用积极的眼光来看待世界和自我,才能对抗抑郁症的撕扯。
摄于2019.11.4期待的花事轰轰烈烈地上演
今天是闺蜜四十岁生日。下午特意赶到江边,想拍几张木芙蓉怒放的照片,以此作为闺蜜的生日贺礼。可惜我来得太早,木芙蓉只开了几朵,还是单层的花。喜悦的是,枝头上密密麻麻堆满了花苞,不出几日,一场轰轰烈烈的花事即将上演。
晚上,闺蜜发出她的日记。
她说:“四十岁了,想象中的不惑并没有到来,世间万物依然让我新奇不已。最让我头疼的情绪问题和人际关系问题依然像块硬骨头等着我去啃。”
她说:“我不用为了让别人满意而活了,我只需要让我自己满意就行。”
她说:“四十岁的我,既没有成为曾经为之奋斗的行业内的专家,也没有成为世俗中的豆腐渣,我只是成了这个世界上对我而言最重要最独特的存在。”
她说:“四十岁的我,有一个幸福的小家庭,有一群相知相伴的好闺蜜,有等着我去开拓进取的工作。四十岁的我来了,我要带着惑去乘风破浪......”
一年了,我期待的花事终于轰轰烈烈地上演。
人生自有各种艰难,但人总要满怀希望,有所热爱,有所期待。往后的年年岁岁,我不想错过江边木芙蓉的任何一场花开。
摄于2020.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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