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一次发现你始终跟随着我的步伐是儿时爸爸晚饭后带我散步。那时你众星环绕,皎洁明亮,对什么都很好奇的我一抬头就看见了你——那么漂亮,小小的,圆圆的,会发光的你。爸爸牵着我,害怕你会突然消失,紧紧盯着你。每当我前进一步,你也跟着上前时,心底是抑制不住的喜悦。孩子的喜欢总是来的那么莫名其妙。你那么漂亮,但离我太过遥远,一发现你也关注着我时,心底是无比的纯粹的欢喜。那天晚上,哪怕回到家,我也仍然趴在窗口看着你。
这是我印象中最深的,小时候有关你的记忆。繁星满天的夜空里有你,地上湿哒哒的小水坑里有你,牵着我手的爸爸眼里,嘴里也有你。从他宽厚的手掌里传来的不仅仅是温暖,还有你想要传递给我的讯息。
后来,老师嘴里,教科书上,科教栏目里告诉我,你只是一块石头,一块没有自己光芒,只能反射太阳光,让别人发现你的石头;一块坑坑洼洼,满身荒芜的石头;一块会热到极致冷到极致的石头。那时,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只觉好朋友遭人诬陷。可老师书本会对我说假话吗?在那时的我看来,你大概真的只是一块什么都不是的石头。不管曾经的想象有多么美好,情谊有多么深厚。当我意识到自己长年对一块石头自作多情时,为了不在犯傻,我渐渐远离你忽略你。投向现实中那些所谓朋友的怀抱。随着生活的日益丰富多彩,你就像一个美妙的梦一样,在我的记忆中逐渐褪去鲜妍的色彩,再没有多余的自以为是的情感交流,你真的成了一个对我而言路边平凡的一块石头,一幕随处可见的风景。
但春秋代序,朋友渐行渐远,不管曾经多么亲密,到最后形同陌路,也毫不怜惜。可不管我长多大,走多远,只要有夜空,多数情况下,你还是像小时候一样,静静地挂在天上,静静的发光。哪怕是多云的天气,我也总能见到在风的帮助下拨开云雾在一片朦胧中遇见清晰的波澜不惊的你。虽然科学能给我以恰当的解释,但我仍然保留一份天真的固执——你一直都是那个你,不是别人告诉我的,而是我认识的那个你。因而每每看见你,哪怕理性在坚持“一块石头”论,但我仍然感到那么一分安心。我也相信你一直在那里,无论春秋。
许多年来,我一直在寻找着一个形象:一个拥有我希望的所有美好的一个形象。 也可以讲是知音吧,懂我的,我懂的,不会有勉强。小时候的我本能地寻找着玩得来的朋友。那时的你,漂亮的发光的温柔的你恰好符合了我的审美。因为你不会说话,我也不懂你的表达。你是我脑海里渐渐有了一个我所向往的,作为我的朋友的你。我将我以为的所有美好添加在你的身上。让你成为我理想中的完美朋友。然后幻想是美好的,也是脆弱。残酷的真相揭开,现实的大掌毫不留情地捏碎了美丽的梦。我只能选择用一层层天真不懂事的泥土将其封盖,搁置。大概也是因为不为人知,所以可以毫无顾忌,随时随刻将其从记忆一角中取出重温。细抚下表面附着的尘埃,欣赏它真正的光辉,并从中获得独属于自己的愉悦。
你是你,是浩渺宇宙中一块不起眼的石头,却投射到我的世界中,陪伴我成长,纵容我给你添上一个又一个标签。
我知道你一直都在,不论星辰变幻,你一直遵循时间圆缺,累世不变。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所以放纵自己的任性,将你密封试图忘记。因为你始终静止,不离不弃。我知道你一直都在,在我的世界里,只要我愿意,你便能拥有无上神力,赐我欢喜。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挥霍着你的给予,贪心又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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