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奎老大,姓陈名文奎,因排行老大,得此雅号,上世纪六七十年,全村人都知道,文奎老大说的比唱的好,至今有人还在传颂他编的许多歌谣,此公(同姓长辈)大字不识几个,然洞察秋毫,文思敏捷,出口成章,诙谐洒脱,有理有据,常常给人耳目一新之感,让人在笑谈中明辨事理,对他啧啧称道,赢得了人们的喜欢与尊敬!
我对文奎老大的影响是标致的北方老汉,是清晰而又模糊的,他面容清瘦红润,不低的个头常弯背着腰,常年穿黑布衣,头扎白洋布巾,身缠绻腰带,手拿旱烟袋,烟杆很长,有时插在腰中,又时插在脖子背上,烟袋油黑,常在烟杆下晃荡,每每说话吐烟都会先带笑,但你看不到他的牙齿,他会习惯性地在鞋上或地上磕掉烟灰,咳嗽几声,收起烟袋,朝村边叫店里的土窑洞的家里走去,听他说这烟杆不仅是吸烟的,还是防身武器,长辈们讲他很能吃苦,不仅干活是把式,而且笛子吹的也很好,当然最好的是编顺口溜(句歌)。
有一年文奎老大当饲养员,不小心让牲口偷吃了队里的庄稼,被驻村的妇女干部发现,要求他做检查,因不识几个字检查书是代写的,干部召开大会进行批斗,他扔掉检查书,理直气壮地说"队里的地,队里的牛,队里的骡子,吃了队里的金黄后(玉米),这荷事算个球,不能批,不能斗,俺的工分也不能扣”女干部惊叹他的口才与胆识,听的又好笑又找不出他说的毛病,只能不了了之;他编出的句歌一般直白顺口好懂,简明扼要,尊重事实,符合情理,也符合时代气息,如邻村有人偷了生产队的车带,他就说“㐅X村有个孙大才,偷了队里的平车带,这件事不应该,这是破坏农业学大寨”他还上纲上线讲政治,说明他善于学习思考,善于总结。
文奎老大口编的素材都是农村的身边事,新鲜事,能抓住事物的特质特点,敢说敢评,清浊扬善。那时洪山公路刚修开,他就说:"汽车路修得宽,修的宽的电线杆,电线杆溜溜平,一线通到北京城。”大队在村西河道修坝造田被河水冲了,他又说"吃了饭上河滩,不给干部忝麻烦,扛钎担龙卧,没日没夜干死活,高三尺,宽三尺,只压稞子(光石头)不压梢,垒一地儿,又一地儿,一直垒到马家庄,陈村人民真稀活,一场河水冲了窝,老汉子活了六十三,没见过红套黍(红高梁)压了蔓(wan)"几句话,把村民几年造田的辛酸、场景、水冲惨相及原因等说的淋漓尽致,说到人们的心坎上了,至今还有很多人在传说,说他编的就是好。
文奎老大把当地的村名、地名、人名及特征特貌编串起来,有很多段子,当时都是村民常说的口头禅,他编句歌大多是即兴编,张口即来,他人很随和,常常有人要求对自己或某事编一下,等你想知道他编什么时,他已经从口里说出来了,特别是做过错事傻事的,就象点了穴一样,红着脸低着头,你不想让人知道,却越传的快,因为他已相当村里消息播音员,所以村里很快就会传谁谁谁被文奎老大编了,他也自嘲编自己,那时家家生活条件艰苦,孩子多,不能象今天这样能精心培养,他关心两个儿子却无能为力,说"大棒小棒,一对坏蛋,不好好念书,只会吆猪打蛋(τan),回去还叫他唛管饭,就让他们自由放荡,长大后也许是英雄好汉……”后来小儿子当了兵,也有了孙子,他又说"走了一个小棒,又来了一个坏蛋”等等他编句歌,对事对理不对人, 说谁好赖,人们也不便说他什么,反尔更多是对他信任与尊重。
文奎老大和他编的句歌,深深地烙刻着那个时代的印记,今天仍然散发着文明陈村的淡淡墨香,在文墨村环境薰陶中,他虽不识字,但乐观向上,勤于观察思考,掌握了独特的叙事讲理方式,值得我们学习借鉴,因本人从小读书,常期不在村里,很多关于他编的句歌并不知道多少,记得也不一定准确,希望大家特别是他的家人有时间回忆一下,整理出他原汁原味的句歌来,因为他真正的不愧为陈村的文奎与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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