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富你的语言

胡宗锐

20岁时，我犯了一个幼稚的错误，并将这种幼稚带进了大学。那一年我认为语言不重要，没法表达出思想，是沟通错误的源泉。以为中国不出最优异的大师是因为我们的现代汉语表达不出我们想要的内心言语，认为现代的汉语是一种晦涩的，具象不成功的，表达不完善的表达方式。我遗弃了汉语，将它掷在地上，满心以为这样可以大踏步地向前走。

记得那一年听邓晓芒的讲座，他说，现代汉语是哲学的孕育的温床，我们有可能在现代的环境下出现最可能出现大哲学家。当时的我心性固执愚钝（至今依旧如此），转不过这个弯儿来，依旧坚持我的遗弃，我在废土上寻找，在热闹的废都上寻找，在吵闹的荒漠中寻找，在晦涩的钟声中寻找，找来找去，就是不愿意接触一点点现代作家的言语，认为他们的语言是粗鄙的，轻薄且矫情的，他们用语言描述的对象更是没有内涵的、无病呻吟的“呐着嗓子喊”，他们的妙语珠连，也是值得鄙夷的、市侩的五岁孩子的讥讽。以为他们中的多数只是大众习惯于这么讲话，被勾动起了情绪，如吸毒后的喷发。

眼见着现代汉语在壮大着，人们的表达更加风趣，网络化，流行词，歌词，凝练、有劲。逻辑有了语言的土壤，结构有了具象化的支持，是的，莫言得奖了。我依旧对现代汉语持着怀疑的态度，并认为那不是我的错，是众人没这么思考过。是自己不逢时，自己尚古，以为可以且应当望向未来。

言语不足是一件让人痛苦的事情，犹如一对羽毛稀疏的鸟翼。几乎所有的事情都会受到阻碍。情绪化的大脑将主宰着许多事情，却无法用嘴巴说出来，准确地说出来。什么样的怪物，竟然表达不出言语，什么样深邃的井竟然无波。事实上那愤怒过于巨大快要烧穿整个身体，貌似不通人性的躯壳下居然是一个诗人的心。

你，厌倦了细碎念，厌倦了自作聪明的矫情的表达，厌倦了如习惯性动作般的习惯性的情绪。也厌倦了自己世界的无声，能说是一种很了不起的智慧，能启发，能思考是漂亮的人干的漂亮事，换一种心智得出的结论是丰富这些个说的方式，为贫瘠的沟壑注入来自松间的泉水，太阳之下是流金的泉水，清澈的声音会资灌一片沃地，最后会生出山石与青松，明月与沉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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