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回忆(65)

作者: 汉天真 | 来源:发表于2021-08-26 11:52 被阅读0次

    八里铺学校校长柴一平挺热情,满脸堆笑,抖着我的手,弄得我都不好意思,我是很不习惯握手的。他让我带五年级语文,四年级数学,还有一些杂八课;他说我堂堂的国家老师不在话下。他自己呢,就带个二年级数学,说这是他盘熟了的,水平有限。后来慢慢才得知,他和我原来还是1976年毕业的高中同届的老同学。他说他对我一丁点印象也没有,我对他也是,他反感了,他说他当过班长,参加过学校武术队,那个很会翻空心跟头的就是他。

    柴一平这人有些毛病,还记得。空余时间他总邀我和他打扑克,我说我要应付自修考试,没时间,他就说:“好,你看不起我这土包子!”那就玩嘛。总是玩不到几圈,他就和小王合作玩鬼把戏,偷牌,换牌,偷窥。这么玩,我十回输九回,等于白送他烟钱。期末算财金账,他是花样百出,在票据上造假,占小便宜,耍小聪明。

    他口里对我总是“老同学”,心底却忌恨得要死。仅举一例。87年年底放寒假前听说上面要给国家教师发一笔“四贴”,有几百块钱。那天柴一平大骂开了:“国家老师,他妈的那个“四贴”拿回去买棺材吧!”据说这“四贴”是从当地群众中收起来的,作为国家教师的报刋费,奖金等工资外的补贴,一年有四百来块钱,而民办老师没有,他就恨得直咬牙。这八里铺学校只有我一个国家老师啊,这不是骂我吗?哪有这样的老同学!

    骂一骂还不够过瘾,这寒假一过,第二年上年,他有回用刀片把我的新提包后面划成两半,我先还以为是上街被小偷划破的。有天发现我的新脸盘盘底的瓷片全部掉了,显然是被人拿起来摔成这样,但我开始还是觉得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又过了些天,发现我的新床单被人划了一道两尺长的口子,这时才知道,是有人故意使坏,床单不可能自己突然破成这样。我问和我同宿舍的小王,他说是柴一平用刻钢板字的铁笔划的。王并告诉我,脸盘,提包都是柴一平弄坏的。

    柴一平,一个堂堂的校长,原来是这等无聊之人,对我这个忧郁而微末的国家老师一而再,再而三地发泄他的嫉妒之恨。

    正在我准备寻找下一个落脚点的时候,柴一平调走了,八里铺村的老校长卢旺财从外面回来了,代替了前任。那么我就留下来了,这就到了88年秋天。

    卢旺财50多岁的人,前年才转为国家老师。他就是1977年在青竹山大队那个在台上交流创作经验的人。

    卢旺财这名字取对了,贪财是他的突出特点。全部写出来太多太细碎了,烦人,这里仅举一例。

    卢旺财回八里铺小学当校长之前在八里铺乡大校长姚品贵手下当财金总管。他曾极力建议过民办教师搞集资,民办教师穷啊,集资后,哪家有急事有困难可以救济哪家啊,大校长被他说动了,这“对人民有好处”,就采纳了他的意见。接着他把民办教师的国家补助连续扣下好几个月,每个人上百元,合起来好几千块,好,全掌握在他卢旺财手里。

    后来,果然有些老师有急事,有困难,可找卢旺财要钱,卢某总是嘴一咧,好好,钱今天没提,你明天再来!第二天他准上县一天不回来,让人家白等一天。反正想再讨回自己的钱办不到,更别说什么“救济”。直到他调回八里铺村当校长,不再是乡里管财金的,这笔钱还在他手里,按理早应该交出去,放在乡校长手里才对。可是,他现在早已推得一干二净,说:“这笔钱王某健全借去了,不要找我!”原来这王某健因奸污女学生判了10多年徒刑,卢旺财说那人刚好把这笔集资钱借走了,谁知道不久他就犯法坐牢去了。该死!你们耐心等几年吧!人家坐牢回来钱不就有了吗?

    卢旺财不仅死爱钱,还死爱个脸。他儿子考上了个军校,他逢人便说,儿子已经是什么什么军衔了,这回又升了,某某师政委特别喜欢他儿子啦,希望他将来有个少将军衔!儿子的命,算命先生说好得不得了,越对后来越好。他原来跟儿子写信总叫个很会写毛笔字的老先生抄一遍,直到那老先生死了才作罢。

    一谈起文G,他就来劲了,那时他当八里铺公社革委^会主任又是何等荣耀!

    有一次,上面要搞一个“六一”会演,各个学校要准备一两个节目。他活了,才思滚滚,通宵不眠,大作“问世”了,并很快油印出来。封面是赫然的大题目:“独幕剧~一个好学生”,第二页印着:“编剧:卢旺财;导演:卢旺财;艺术设计:“卢旺财”。后面几页就是大作的正文,完了。不是一脸老皮,他怕是还要写上:“主演:卢旺财”呢,哈哈哈!

    他听说我考自修,快全部结业了,就心生反感。有一天他说:“有人灶门口也捡个大学,现在真是见大鬼了,大学这么不值钱,明年也去捡捡看,说不准也捡一个到,嘿嘿。”他怎么捡?才在五十年代读个小学三年级。有回他居然在学生集会上为我“吹捧”一番,说我通过两年的努力,自修大学11科已通过4科,弄得高年级学生嗤之以鼻,其实这时我已经通过了9科。他纯是胡扯,给我抹黑。

    我跟班上毕业班,让他操心了,他一方面应当相信我,又担心我不下力,老搞自己的自修。上一年这学校毕业班统考,重点生吃零蛋,所以村委会把原校长柴一平赶走了,让他回来。这毕业班如果又吃零蛋,他这校长也得下。和我搭档的数学老师还真不行,两次统考,我语文成绩不错,可教数学的成绩很差很差,一个80分的都没有。他果断地换掉了那个数学老师,这是对的。后来情况好很多。

    1989年正月一开学,第一节课,他也不事先和我打招呼,走上讲台开始向学生训话:“1985年那年毕业班是王吉凯老师带班主任,兼语文课,今年是何明善老师带班主任兼语文课,很好!那年王吉凯老师的儿子,独子,病了,最后死了,结果他那个班考了6个重点生!,,,”你说这大正月里,他这是放的什么屁?他分明是在做伤天害理的祷告!在他的口气里,王吉凯老师的儿子的死与“6个重点生”是因果关系;现在他卢某人要的是“6个重点生”的辉煌的历史重演,,,所以他要利用大正月的第一节课这“良辰吉日”播下他“真诚的祝福”,嘿,会灵验的!

    这过不了几天,我上县为我小儿子买了一套蓝色滚了黄边的童装,带到学校来,准备星期六带回家。他看见了,左翻右翻,发现有几寸花边松散了,他说:“还没穿,虫就吃了!该死,该死!”“虫吃了”他总说了5,6遍。

    单听这一句话问题也非常明显,可跟开学第一天他在我们班上放那屁联系起来,这个人可以说坏到透顶了。他实在怕这毕业班又要剃光头,他当书记的哥哥早已下台,而新上台的村书^记又非常恼恨卢旺财这个当年的“二书^记”,那样他这校长就坐不住了,他的大把好处就想不到了。所以他一有机会就做“祷告”。小孩的新衣服被“虫吃了”这是什么话!所以我最多只想这个班保个不光头就可以了。甚至觉得考个零蛋也很好,这样好让这坏蛋滚下台来,哈哈。

    结果这班也考了一个重点生,刚保住了光头,但卢旺财的校长职位也当满了,由一位年轻人接替了他。这样一来,我又被留下来了,本来一心打算离开卢旺财,到别的学校去。

    卢旺财的官丢了,可依然还呆在这学校。他当面说一定支持新校长的工作,背后却尽说人家的坏话。有一次开全镇教师大会,他踊跃发言,上台陈述本校十条“缺点错误”,终于惹怒了新校长,他被赶走了。好久没看到他。后来听说他从自家谷堆上掉下来,把脑袋摔坏了,人成了残废,哈哈哈!

    接着两年,学校由年轻的马校长执政,从他来这里的第一天起,我们像紧张的弦立即松驰了,因为他“不像校长”,因为他“业务不熟”,因为他的原则是“大家怎么说怎么好”,因为他对钱不那么感兴趣,,,卢旺财亲手书就,并亲手悬挂在校门口的“八里铺乡中心小学”的大木牌,马校长一到就让它落了地,让一个老卢式的校长王吉凯捡去了。可是,实际上并没有因为马校长经验不足,我们的教学质量就落后了,至少不差。当然,他也有些缺点,后面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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