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碰在床头上发出了“咚”的一声,接着,床头旁的小熊灯也就被我关掉了,我想,这样就不会再消耗某人的精力了吧。
房间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我打开了手机想要留下点时间的痕迹,又感觉这黑暗之中的光亮有些晃眼,而我也似乎没有做好准备。面朝天花板,双手擎着的手机似乎很重,便把手机抵在唇鼻之间,放松的手指似乎在黑暗中搜寻着什么,静待片刻后,显然什么都没找到,便短按了一下关机键,把手机放在了枕边。
双手迅速放回到了被窝里,和双脚一样伸的笔直,绒绒的床单上面的温暖瞬间传递到指尖,我的思绪却在甜心床上铺的那块厚绒毯子上滑过,又顺着未曾被房门遮挡的两个门口,跑到身下的短绒床单上,那偏深的雾霾蓝色瞬间就印到了我的脑子里,让眼前的黑色分离出了层次感。
此刻,耳边却传开了形容不出声音的“忙音”,就像一台上了年纪的信号不好的老电视,换了一个台又换一个台,就是找不到一个电视节目,眼前飞来了无数的灰白和蓝黑相间的雪花片,耳边传来的是似不间断的“滋滋啦啦”声,又似频率快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单音”。唯一不同的是,这时的我先听到了声音,看着天花板的自以为明亮亮的眼睛里才有了碎雪花片。
不过,那一屏幕的碎雪花也就一闪而过,并未多做停留,但这时,我的视线也从黑暗中剥离出来了。
房间里不再那么黑了。除了南边窗台的那小半截窗帘,还有北边半虚掩的红木色的门,再有那深红木色的柜子,房间里其他位置的颜色都浅了不止一个度。尤其是天花板和窗台以上的窗帘,给我的眼皮拭去了几分沉重。
仰望着天花板,眼睛在房间里环视了一圈儿,不安定的心在床上跳动着,最后在淡粉色的窗帘上停留了片刻。虽说窗帘是淡粉色,但在夜色的笼罩下,只有下面深黑色和上面浅黑色的区别,在窗帘的自然成型的纵向弯褶处是介于中间的中黑色。
可是,任我再如何转移注意力,耳朵里的那“忙音”是如何也难消除的,越是用力,越是清晰。当然,我也知道,一个人是无法适应存在于一个绝对寂静的空间里的,但此刻,我的“凌乱”更多是来源于不甚明了的不确定性。
我就静静地待着,听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消耗过去,听着十二点一分一秒地临近,听着内心的不安慢慢持续,听着房间里的忙音不断地回旋……
当然,还不止这些,我听到了窗外的远方有火车鸣笛的声音,有短鸣、有长鸣,也就不过一二秒、一二声……这一掠而过的声音有点耳熟呢!有点像小时候经常听到的,乡下大街上“换馍”的人吹的那种特殊的“号角”的声音。那个号角也可以称作是“喇叭”的,只要有喇叭一吹,家里的人便知道街上有卖馍(卖馒头)的。
窗外的火车又叫了两声,就在这时,我在这声音里不仅听出了“换馍”,还听出了一只猪叫。
眼前马上就出现了一只猪。一只粉白色的成年猪身上长满了根根分明的白色的毛,彼时正站在高处仰天长啸,发出了“汽笛”一样的声音。而远处田地里正在劳作的知青们,听到这“汽笛”声,便纷纷收拾起手中的家伙什儿,该拿的拿、该扛的扛,喜上眉梢地往回走,因为他们可以凭着这“貌合神离”的猪叫声,提早收工回去了。
那只猪真的好冤枉,明明是想展示自己的才艺,不成想却被那些想要投机取巧的人钻了空子。好在最后在众人对它的“围追堵截”中逃了出去,成了名副其实的“特行独立”的猪。
那些知青们分辨不出汽笛声和猪叫声是佯装的,我把猪叫声和火车鸣笛声混为一谈却是偶然的,但也似乎是有指引的。那只大白猪尚且敢于突破设置,作为可以主宰自己命运的人又为何要屡屡自我限制呢!
忽然,一切就那么自然而然地解开了,就像河面上的冰,被春风那么一吹,融化得更彻底了;就像深秋树上的叶子,被冷风那么一激,掉落得更干脆了;就像黑暗里的眼睛,经过时间的抚触,看得更清晰了;就像不明的心事,被文字熨烫,梳理得有头绪了。
听,夜里的声音,看,夜里的黑色,见,心底的自己,一切就那么自然而然地解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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