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清晨六点的闹钟清凌凌地响起。
掀开窗帘,窗外还是漆黑一片,四下里寂静无声。欲继续沉睡,但奈何大脑异常清醒。索性穿衣起床,温习功课。
待看完半晌书,窗外鸟声渐起。小鸟在娇滴滴的吟唱,鸿雁压低嗓子长鸣,鹧鸪叫满了天。声音清澈如水,天空也愈见清明。
尔后,鸟声越来越密集,此起彼伏,不绝如缕。
巷子里开始传来有人上厕所冲马桶的声音,邻家小孩晨读的琅琅声,若细心听,还能闻见楼下小夫妻攀坐床头碎碎念的交谈声。
02
我从家乡最冷峻的冬日归来,不知不觉已迎来了阳春三月。
起先为了参加闺蜜婚礼提早回家,谁料半道又撞上百年不遇的疫情,一再停驻,耽误两月有余。
虽前方渺茫,无所甚事,但心身都未在路上,不免凄惶生焉。
转念又想,既已归期无望,不如让心即刻启程。
03
承蒙疫情所赐,这段时间是我第一次在新家住如此之久,也是成人后第一次和家人生活如此之久。
新家是在我读大学时乔迁而来的,一开始我的参与感比较弱,加之后来有关它的记忆也稀薄,对它的感情自是浅淡。
在我心里,新家更多是一个临时住所,而那个我称之为“家”的地方是,一座我生活了二十年的老宅子。那里的每一寸土地都写满了我童年的记忆,每一棵树都盛满了我期待的目光。
我一直不愿意接受新家,感觉它是外来者,在试图蚕食我最初的家的记忆,为此我对它的存在保持着本能的机警。
但两个月的相处,好像悄悄在改变着什么。
当每天早上去阳台晨练,冬日的阳光从我身上划过;
当每天中午去院子里晒太阳看书,一坛坛郁郁葱葱的花草映入我的眼帘;
当每天下午伏案写作,夕阳一寸一寸爬过我的窗台,
我开始感受它的四时之美,并把这些美好的瞬间视如珍珠,存放在我的记忆里。
我开始重新打量眼前的这幢小小的房子。
04
当我和家人在这里轮番上演了家庭闹剧,它不再是一座冷冰冰的建筑,而是散发出了某种淡淡的家的馨香。
内心那个最强硬的地方也随之慢慢软化。
闲居期间,一家人缱绻的时光少,多半都在相互龃龉中度过。
大吵三五,小吵不断。但囿于骨肉亲情,转眼又把酒言欢,重归旧好。
人有牵绊,总不得自由。但人各有志,不再强加劝说,只愿平生安安然兮。
纵有许多恨,一声叫唤,顷刻间荡然无存。
一家四口,常年在外,天各一方。各自劳命奔波,少有闲暇长聚。家门寥落,声息全无。
况经年累月,人性情大增,志向相左,彼此未尝得知。冒犯之处,恐再小心翼翼,也无从避免。
得此良机,家人朝夕相伴,感情也愈加深厚。
05
除却家人,这也是自己成人来最长的空档期。本是前途未卜,心无定向,焦灼万分。
但近日小心求证,或从友人,或从书籍,或从陌路人,心渐渐苏醒。
未知不可怕,最怕心无所向。路定了,哪怕风雨兼程,勇往直前就是了。
想起东坡的那首词,“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每念至此处,身临其境,心境也豁然开朗。人各有归途,每段路途都各有各的艰辛。选择了,可以无悔矣。
最后,向此时此刻同我一样,还身陷疫情之灾的湖北父老乡亲问声好,
疫情的黑夜总会过去,黎明的曙光已露出了它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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