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菇凉—作家之眼223/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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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那无意的穿堂风,却偏偏引来了山洪。
我的生辰不详,师傅说我应是人间富贵花,奈何却做了这梁上灰。
初初见我时,娇俏得如同三月里的枝头上的新芽,独自静坐在屋檐下看雨,大雨淋湿了我满身血迹的华丽的衣裳,仿佛周遭的一切与我无关。
动了恻隐之心的师傅,把我带回了庵里。
随着年岁渐长,我如同含苞待放的碧荷,清冷而美丽。
那日,我爬上墙头,远远看到你负手而立在杨柳依依的阡陌之上。
面如冠玉,眉目染星辰,长身玉立,宛如谪仙。
我一时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在画中,只想此刻就是永恒。
我越过墙头,想要留住你渐行渐远的脚步。
人有祸福旦夕,一个黑色的麻袋套住了我前去追逐你的脚步,也将我的这一生再次套进了颠沛流离。
我和一群正是风华正茂的少女,关在了一间暗无天日的牢笼里,不知今夕是何夕。
每日天不亮,都有几个少女被两个长相凶狠、五大三粗的中年男人轮流提着出去。
回来的少女只知蜷缩在角落里掩面哭泣,我们尚未靠近,就被守在门口的一个刀疤男瞪着我们,大声地喝住了。
没有回来的少女不知道去了哪里,只有夜半时刻,隐约听到痛苦的哭声传入耳畔。
就在我以为我可以例外,是被遗忘的那一个时,那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走到了我的面前。
他们没有像对待其她少女般一脸凶狠,恭敬而有礼貌地走到我面前,笑着请我跟他们走一趟。
我按下心中的惶恐,忍住不问,也不去理会笑得比哭还难看的那两人,整理了一下已经又脏又皱,跟厨娘手中的抹布一样的衣裳,然后如同天鹅般抬起了头,伸直了颈项,优雅而高贵。
我那袅袅娜娜,摇曳生姿,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圣洁端庄的气质,在这黑暗里宛如一颗夜明珠,让这牢笼满屋光华。
那两个中年男人不敢直直地逼视着我的光华,更加恭敬地点头哈腰。
我被他们反绑着手,拿一块黑布遮住眼睛,带到了一间房屋。
我刚进去,就闻到一股好闻的饭菜香味。
这些日子每天只给吃一餐饭,不是发馊的夹生米饭就是黑乎乎的馍馍。这馍馍不知道放了多久,老远就闻到一股发臭的味道,饥肠辘辘的我还是捏着鼻子,勉强吃了一口,磕牙齿得很,半天咬不动,尚未下咽,恶心得我直接把胆汁都吐出来了。
在庵里的日子虽然清苦,但是瓜果蔬菜、白米饭包子馒头样样不缺。有时候师傅还会专门煮蛋花汤给我们这些年纪小的姑子喝,说我们吃了长得快一点。
静莫师姐经常偷偷烤地瓜和鸟蛋给我吃,那是我记事以来吃过最美味的食物。
他们扯掉了我的眼罩,久不见光的我被一道强光刺得睁不开眼。
半晌,才渐渐适应了这光亮。
眼前的陈设十分富丽堂皇,我好像在哪里见过比这间屋子还富丽堂皇的,没有感到十分好奇,四下看了一下,就如老僧入定般立在那里。
眼前这一盘盘精致的珍馐美馔,是我从没有见过的,也叫不吃她们的名字,只知道是大鱼大肉、山珍海味。
菜肴的香味不停地往我鼻子里钻,本来肠子都已经贴后背了,这下更不得了了,肠子如同被火烧过一样,疼得我直不起身子来了,疼痛渐渐地蔓延到了全身。
突然我的膝盖一软,打了一个趔趄,差点忍不住要趴在桌子上,死咬住后牙槽,才勉强堪堪站稳。
呵呵——
一阵爽朗的笑声穿入了我的耳膜。随后,一股浓郁的龙涎香充斥在空气中,我面前层层绫罗挂幔被一阵风吹落,遮了视线,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挂幔后面,一左一右立着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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