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研往事】6. 告别华化

作者: 琪宏 | 来源:发表于2021-11-07 05:24 被阅读0次

    我在读研以前曾在华化(华东化工学院)学校机关工作过几年,深感学校派系林立,人事关系复杂,所以在考上研究生后填写毕业志愿时,我填了华纺(华东纺织工学院),想换一个地方重新开始。

    在我毕业前陈先生已经担任华化的副院长了,他和我谈话,希望我能留下来工作。出于对陈先生的尊重,虽然并不情愿,我还是同意留下。后来系里一位姓朱的老师告诉我,学校的某个领导趁陈先生去北京出差,又把我的档案退回华纺,理由是不能拆兄弟院校的台。陈先生回校后为此大发脾气,说要把我的档案再去要回来。我听说此事后找了陈先生,说我如果留校恐怕日子不好过,还是让我去华纺吧。他同意了,但希望我毕业后继续在华化工作一段时间。

    研究生毕业后我在华化又工作了半年。当时化工部正在筹办一个化学反应器的研讨会,陈先生让我准备一篇关于振荡反应器回顾和展望的报告。按照一般的常识,反应器都是在稳态操作,任何偏离稳态的现象都是要避免的。而振荡反应器恰恰是有意让它处于周期性的振荡操作,从而取得稳态操作无法得到的好处。这在国际上也是一个新鲜的课题,在阅读大量国内外文献后,我对此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并完成了报告。研讨会后来在杭州汪庄举行。我随陈先生和系里其他一些教师一起参加了研讨会,并在会上作了报告,陈先生对此还是挺满意的。

    我们当时住的汪庄就在西湖边上,以前是毛主席和中央领导同志休养的地方,改革开放后那里才对外开放,现在据说改称西湖国宾馆了,不知道一般老百姓还能不能进去。我们在那里的时候正值桂花盛开,一天晚饭后,我们一群教师和陈先生一起在湖边散步,眼前的湖光山色让人陶醉,更有习习凉风带来阵阵桂花幽香,我想所谓人间仙境也不过如此吧。我们住的楼类似普通的学校宿舍楼,估计以前是警卫人员住的。有的教师开玩笑地说,“看来汪庄也不过如此啊”。陈先生说,“这你还不满意啊,这么好的环境外面哪里有啊。你住再好的楼,要是在垃圾桶隔壁,能和这里比吗?”一席话把大家都说笑了,那段时间是我一生中最开心的日子。

    离开华化后,我去了华纺,在化工教研室教化学工程。当时正值陈先生编写的化学工程教材出版,陈先生受化工部委托举办新教材讲习班,全国各地高校中教化工的教师纷纷前来听课,我也报名参加了。这套化工教材一改过去刻板枯燥的面孔,揭示了化工学科内在的逻辑关系,各个章节环环相扣,把一本主要是实验科学的教材写得生动有趣,至今仍是全国化工类大学的经典教材。我当陈先生的研究生两年多,这还是第一次亲耳聆听陈先生的讲课,他的讲课深入浅出,逻辑性强,很有说服力,令我大开眼界。正如华化很多老教师讲的,“陈先生是上天赐给华化的一个天才教授”。

    1988年我去了英国,在国外常常看到关于华化的新闻。陈先生那段时间担任华化的院长,锐意改革创新,为全校师生所称道,走在全国高校的前列,人民日报头版还刊登过相关的报道。1988年10月,华化成为国家教委三所综合改革试点高校之一。

    那段时间还听到一个传闻,说陈先生要去北京当部长了。谁知世事难料,正所谓“峣峣者易折,皎皎者易污”,上世纪八十年代末,陈先生受到了不公正的对待并离开了院长的岗位。现在在网上搜索“陈敏恒”,仍然可以看到不少当年华化的学生怀念陈先生当院长的那段黄金时期的议论,他们在网上发出感叹,“陈敏恒之后华化再无院长”,可见公道自在人心。前些年听华东理工大学(原华化)几位老同事说华理曾邀请陈先生回校担任研究生院院长,被陈婉拒了。

    我2015年回沪时曾去拜访陈先生,陈先生那时已82岁了,身体和精神都很好,主管一家咨询公司还兼任多家公司的顾问,还经常打网球。我与陈先生交谈了一个半小时,他思路敏捷,对国内外大事都有自己精辟独到的见解,感到获益匪浅。衷心祝愿陈先生天天开心,健康长寿。

    2015年拜访陈先生 2015年和陈先生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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