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这是十多年前写在博客里的一段文字,故事是在电视剧里看到的,剧的故事内容我忘了,文字是我依据情节写的。期间,多个朋友对这段文字印象深刻,鼓励我从事文学创作。至此十多年过去,应该感谢这个故事和文字,才让我走到现在。如今,再次从已经废弃的博客里扒拉出来,重新再读一边。以示纪念。
《小翠》
不知道为什么,命运安排的竟然如此可笑。出生在书香世家的我,比别人多读了几箱子的孔孟经典,竟然与这群臭狗屎堆分不出黑白来的混蛋们混在了一起。
我爹自从我当兵以后就没有与我说过一次话,倔强的老古董为生了这样一个不按自己意愿成长的鬼儿子,经常捶胸顿足。我爹为了守住他认为的 所谓的满屋财富,就是那一堆堆的破书,竟然在鬼子的占领区里一呆几个月,为了怕鬼子把这堆破书抢走,竟然完全不顾及我母亲的生命和自己的尊严。
就是这样一个老古董,能接受一个做过妓女的儿媳妇吗?鬼才相信他会同意。我从来没想去征求他的意见,我知道即使求他也是对牛弹琴,与象谋牙。可是,我真心想给她一个名分,给她一个安稳的家。真心的想。
小翠,我生命中的第一个女人。看到她的第一眼起,我的心中便从此不允许再有别人的位置。无论白天黑夜,她的笑容和我的心已经形影不离,每想起她,心脏就像装了发动机一样噗噗直颤。即使后来,我知道了那件事的存在,天生自私自利又心胸狭隘的我,竟然没有丝毫得嫌弃和厌烦。看到她家门口挂起的“风月牌”时,我没有诧异,只是狠狠地打了自己一个耳光。在她面前,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更不是那个老古董的儿子。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爱她,还是我知道已经无法娶她。我真的不知道。
想到她的好,我便没法忘记。自己当逃兵被抓回部队面临枪毙的那一刻,绑在木桩上已经两天没有喝一滴水了,周围只有嘲笑的语言和憎恶的目光,没有一丝怜悯和善良。小翠象一头疯牛一样冲开那群男人的枪杆,把一块浸满水的毛巾死死的塞到了我的口中。当皮鞭象雨点一样落下来的时候,小翠用力的抱着我的肩膀,任凭皮鞭向自己身上洒落。
在柔软的怀抱中苏醒过来的我,当时并不知道自己为何能够幸运的活了下来。抱着我的女人,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地滚落,看到我醒来时,那双泪眼柔情满眶。操蛋的我,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你自谋生路吧,我养活不了你”。那份绝绝,把一个充满希望的生灵,直接丢入了枯井里,还埋上了厚厚的尘土。挣扎无望,祈求无门,只留了活下去的无奈。那张遍体鳞伤的“风月牌”再一次挂在了小翠家的大门口。
七天七夜的激战,弟兄们死的死伤的伤,看不到胜利和希望,但是,战士的职责就是战斗,战死也要战。
明天,就要向鬼头山发起进攻了,和我一样绝望的人都报名了敢死队。团长问我们还有什么心愿。我说,我今晚要去城里走一趟。团长说,你不会再次当逃兵吧。他们笑了,说我想相好的了。所有人都提出去城里。可能大家知道,明天也许就会永远地留在那里了。多数人不知道现在应该去看看谁,我比他们要幸福得多。
幽暗地胡同里,过堂风冷冷的,吹的风月牌转着圈。推开门的时候,小翠愣在那里,我们傻傻的在院子里就这么盯住对方看,仿佛前世没见过面后世再也见不到一样。把大门关上,我看到她把木牌子扯下来,丢到旁边的针线筐里,用布盖上了。小翠高兴地做了一桌子酒菜,还从里屋拿了一瓶用白纸包着的白酒,她说,这瓶酒是给我留着的,知道我早晚会回来。菜很香,酒也香,对面的人越看越好看。泪,却莫名的流下来。小翠说,你哭啥,都回来了。门外面却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一个男人沙哑的嗓子喊着小翠的名字,我知道他是小翠的老乡,我那个瘸了一条腿的战友。我要去开门,小翠拦住我。小翠说,他是个好人,你不在,是他一直帮我活着,让我等你。敲门声一声比一声响亮,门口的人开始大声喊叫起我的名字。随后得大喊变成了咒骂,“你这个混蛋,我知道你在里面。你若是个男人,今天就带她离开。你若是个瓜怂,把她让给我!” 我知道他说的对,我是个混蛋,也是个瓜怂。足足半个多小时,那个死脑筋的家伙倚在门框上,不断用身子顶撞着木门。一会哭,一会骂,一会声嘶力竭地表白着他对小翠得好。我吃着菜,喝着酒,装着听不见,也不抬头看她。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恼了,莫名其妙地开始挖苦小翠,她只是哭,才开始小声的,后来是大声的。再后来,撕心裂肺。突然,声音凝滞了,屋里的,屋外的。因为门外那个王八蛋说出了我明天要去敢死队的事情。
我站起来,只看了她一眼,就走出了院子,拉开了大门。把屋外的他拎进到屋子里,狠狠地踹了他两脚。不顾小翠地哭喊声,追出了胡同口,没有回头。
我大步踩进带着泥水的土路上,任凭泥浆四溅。我嘴里哼起那些不着调的小曲,大声地浪笑着,眼睛一闭,泪水竟然止不住地流下来。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