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最近，一直在出差在开会，在各种奔赴的路上，我好多天不曾打电话给家里。收到父亲的短信时，我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父亲的短信写得很小心翼翼，希望我在不忙的时候，打个电话回家。看到短信的那一刻，我的内心有了莫名的痛楚。
从小到大，我和家人之间一直都是中国传统式的亲密关系。我在一家人的吵吵嚷嚷、热热闹闹中长大。这种氛围有着不受约束的融洽和用力相爱的痕迹。
一般情况下，家人不会提前告知，都是在猜测我有空的时候，直接一个电话拨过来，聊近况聊家常。如若我在忙，我会直接挂掉，晚些时候回电话。
然而，父亲却开始这样小心翼翼地“短信”给我，预约电话沟通的时间。这是我们工作中常见的商业沟通模式，在打电话之前，短信息咨询对方是否方便接听电话，礼貌却也有距离。这种方式陡然出现在我和家人之间，有一种陌生的客气，疏远得让人心疼。
我们就是这样，在日复一日地忙碌中，从家人的生活中逐渐缺席。一直以为，我们忙忙碌碌，是想要给他们越来越好的生活，然而却给了他们子女不在身边的寂寥。这种客气，是岁月对我们怠慢亲情的惩罚。
02
家人陡然生出的客气举动，想必每个人都不陌生。虽然情节不同，但是却有着相似的心酸和刺痛。
朋友A，一年到头，出差的日子远远多于在家的日子。某天，他出差回来，想给妻子一个惊喜，就没有提前告诉她。他到家时，妻子没在家。
这个时间，她一般都是抱着孩子出去买菜。于是,他决定下楼去等妻子。等了许久，他终于看到妻子远远地走过来，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拎着菜。他走过去，想从妻子手里接过孩子和菜。
可是，妻子居然客气地笑笑说：“没事，不用的。”妻子的反应就像面对任何一个想要帮她一把的陌生人。她的语气和眼神里没有埋怨，却有一种他以前不曾见过的疏远。
岁月终究是把他的妻子打磨成这样一个坚强的人。他居然不知道，从什么时间开始，他们竟有了这般的疏离。
以前，每次出差回来，他的妻子都是那般亲密地嗔怒：“出差出了这么久才回来，家都快成你的旅馆了。”
那时，他不懂，只当这是埋怨。时至今日，待他看到妻子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客气，他才懂，这是时光对于他不陪伴的怪责。
从前那个见他出差回来，就毫不掩饰地撒欢的女子不见了，多了一个冷静如此的妻子和妈妈。那种有你没你都一样的客气，任谁都会生出心酸。
03
若这种距离感是经由天真无邪的孩子流露出来，那么这份心酸则会更甚几分。
朋友B是一位职场妈妈，儿子三岁，平时由奶奶带。
她工作忙起来的时候，经常是天昏地暗的。她去上班的时候，儿子还没睡醒；她回到家的时候，儿子已经早早地睡了。
一次，她持续加班了一个多月之久。在终于不用加班的第一天晚上，她一下班就起身回家。听到门铃响，儿子欢快地打开了门。看到她，儿子眼睛里面多了些迟疑，然后转身跑开，扑到奶奶怀里。
奶奶搂着孩子，和蔼地说，去帮妈妈拿拖鞋。小小的孩子乖乖地拿了拖鞋放到她面前，怯怯地却也是客气地说：“妈妈，换鞋。”
就是在那一瞬间，朋友B有了难以抑制的心酸。这么小小的孩子，对自己的妈妈，居然有了让人心疼的距离。
这样的瞬间，总是会让我们人前的坚强轻易地坍塌。我们努力的初衷，是为了让家人能在我们面前不那么“懂事”，不那么坚强，让他们可以“任性”一些。可是，忙忙碌碌中，我们却让疏离来得过早过快。
大多数时候，我们并不是忙到连一个问候的电话都没时间拨出去，也并不是真的挤不出丝毫时间来给予陪伴。只是，我们对亲情生出了懈怠，没有用心去呵护。
04
在匆忙的赶路中，我们逐渐把亲人变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我们觉得，他们该理解我们。我们之所以这么努力，都是为了让他们过得更好。我们也常常误以为，所有的亲情，都有着不会疏远的必然。
亲情，那血液里流淌的传承，即使不联系，也斩不断那份骨肉相连。早已升华成亲情的爱情，那份人海茫茫里的相遇相知，是何等的缘分和默契，无论何时，她（他）都该站在身后不远处，笑容恬淡，不离不弃。所以，在需要陪伴的时候，我们缺席地那么理所当然。
然而,我们都错了。再亲密的感情都是需要认真维护。任何让最亲的人与我们疏离的忙碌，都是不值得的。况且，很多时候，忙碌只是我们给懈怠找的一个完美的借口。
我们就是这样一直一直地错着，然后就错过了陪伴和相守。龙应台曾在《做父母的“有效期”，不该偷懒那十年》一文中写道：“我突然领悟到一件事，那就是其实父母跟食物一样，都是有’有效期限’的。”
其实，不光为人父母是有“有限期”的，任何一份感情都是有“有限期”的。只不过，大多数感情，譬如亲情和已经升华为亲情的爱情，它们太容易被我们当成一件没有“有限期”的永恒。既然有着永恒的基因，似乎，我们自不必费尽心力去呵护。
05
有一定的“有效期”，这并不是说，过了一定的期限，这份感情就不再存在了。而是说，在该陪伴的时候，我们错过了、懈怠了，那么，这份感情就会失去了应有的温度。
它会逐渐变成一份没有甜蜜的负担。为人父母，为人夫妻，为人子女，实在不该在那些理应陪伴的日子里偷懒。
懈怠，会让曾经的感情慢慢走远。你对亲情懈怠，你就会变成家人眼里的陌生人。没有感情是不需要耕耘和陪伴的。
友情走远了，会有新的朋友走进你的生活，似乎不会太痛。然而，亲情走远了，他们还是你的亲人，你却不再是他们敢于随心所欲依靠的人。
家人言谈间，那些不经意的客气，是岁月对我们怠慢亲情的惩罚。他们的内心期待着，还如从前那般自在地和我们相处，亲密无间。
只是，我们在他们生活中的缺席，让他们不经意间生出了几分客气。终有一天，我们缺席的岁月，会让他们用疏离的眼神和背影，默默地告诉我们：不必追！我们终会生出痛彻心扉的领悟。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