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早已成为了撒出去的种子

我们早已成为了撒出去的种子

按照我们这儿的习俗，每年正月初三，同宗的族人们都要去祖坟上坟。回地方工作之后，每年我都会和家人在这一天回老家上坟，今年当然也不例外。

细算起来，没有回老家已经半年多了。虽然工作的城市离老家很近，开车去的话也就四十多分钟的车程，但终归还是没有迈出那一步。倒不是不想回去，也不是抽不出空闲时间，更不是没有什么不好的回忆。反倒是时常有想回去看看的冲动，但思量一下之后最后都放弃了。而每次之所以放弃的最重要的理由就是，回去总的有个理由或者目标吧，去哪儿？看什么?找谁去？想完之后便放弃了！老家，已经成了一个，回去了不知道该干什么，离开了又总会想念的地方。

记忆中，每年这个时候，巷道里总会有很多的人，大人们围拢在一起，晒着太阳聊着天，孩子们满世界的疯跑，而现在巷道里几乎见不到人，冷冷清清，萧萧瑟瑟，好像走进了一条陌生的巷道。离开老家的十几年间，一些长辈已经相继离世，很多孩子已经娶妻生子，不少儿时的玩伴也已举家迁徙，走在巷道里，熟悉的面孔越来越少，陌生的面孔越来越多。因此每次回老家，总会想起那句诗“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虽然自己还没到鬓毛衰哪一步，但儿童相见不相识已悄然成为现实。

相对于人的变化，老家的面貌同样也大为改变，那条贯穿村子的水沟被平成了道路，那些肥沃的耕地变成了住宅，站在半山坡上远眺，村子只剩下大致的、依稀可辨的轮廓。漫山遍野那些随意闲逛的骡马羊猪鸡早已没有了踪迹，只剩下一簇簇枯萎的、茂盛的野草在寒风中顽强挺立、呼呼作响。

今夕一对比，人非物更非。因此，每次回去一次，便感觉和老家又远离了一点，记忆中的场景被慢慢抹去，随之而来的是那些越来越多的崭新的东西。我在见证故乡沧海桑田的同时，也从曾经的主人变成了现在的过客，离家乡渐行渐远。我想，这也就解释了在前面第二段中提出的问题。对于我来说，家乡更多的是记忆中的、以往的那些人和物，那时候我是主人，我在哪儿有认同感归属感亲切感；而对于现在家乡的人和物来说，我已然成了客人，剩下的只有那份亲切感。因此，我想，很多像我们这些离家很久的人，再也不可能回去了，因为故乡早已不再是归宿，而我们也早已成为了撒出去的种子。

我们这代人处于一个大变革大流动时代，在当前国家大力倡导和建设城镇化的大背景下，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怀揣梦想，离开家乡在外打拼，很多人将会一步步成为新的城市人。而不管结局如何，我们依然会将家乡埋在心里，不顾一切的奔向远方，在异地生根发芽。虽然我们不知道最终的归宿是什么，或者光鲜，或者苟且，但去远方是我们的宿命，我们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