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苏菲大婶
（011）
心真听到外面人声鼎沸，却不知发生何事。兀自好奇着，刘婶重新走了进来，对心真笑道：“真真，你不去正厅看看今日来的贵宾吗？”
心真奇道：“是谁啊？”
“就是昨日刚刚回朝的皇甫将军。”刘婶一边说一边啧啧称赞道：“他可真是一表人才啊。”
“皇甫将军？”心真吃了一惊，手中的勺掉落到了地上。
她忙捡了起来，装作若无其事地说：“就是小姐天天念叨的那个将军啊。你也见到他本人了吗？”
刘婶没有留意，继续道：“我哪有这个福气啊。也是听丫鬟们说的，我就偷偷在门缝里望了一眼。”
看心真没有动静，刘婶催道：“你也过去看看吧。”
心真迟疑道：“算了。我这样子，万一被贵客看到了，又要被夫人小姐骂了。”
“噢，也是。”刘婶尴尬地叹息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心真姐，心真姐。”小姐的贴身丫鬟心月来到灶房，朝心真不断招手。
心真走了出去。
心月望了望四周无人，才压低声音悄悄道：“小姐要你赶紧去她房里换衣服。夫人已经告诉小姐，要让她在皇甫将军面前献艺。”
“啊？！”心真一愣。
“啊什么啊，快去吧。等久了小姐又该发火了。”心月催道。
“知道了。我马上去。”心真下意识地往苏兰芷卧房走去。心里却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李代桃僵。自从苏兰芷发现心真常常跟着她偷学舞艺后，便心生一计，让心真穿上她的衣服代替自己去学那些她根本不喜欢的《女德》、《女训》，抚琴、跳舞。几年下来，除了心月，其他人都不知道。
“怎么这么慢啊。”苏兰芷看到心真心月来了，忍不住埋怨道：“快点快点。”
心月赶忙找好衣裙给心真换上，再在她脸上蒙上一块轻纱，只露出眼睛。
“小姐，”心真忧心地问：“今日有客人在，尚书大人和夫人公子们都在，万一露馅了怎么办？”
苏兰芷撇撇嘴：“你放心吧。正因为有客人，我娘已经安排人准备了珠帘。你只管坐在珠帘后面抚琴，切记不要说话。琴曲一结束就告退，我会在旁边看着的。”
心真明白依小姐的性子，她多说也无用。再说，苏兰芷这几年自己根本没再学过琴曲。如果要让她本人去弹，就不是献艺，而是献丑了。
打扮停当，心月先扶着心真从后门进了正厅，苏兰芷则等她们进去了，再偷偷溜了进去。
三人先屏声站在屏风后，直到听到苏夫人许氏开口说：“皇甫将军，小女兰芷听闻将军今日大驾光临，特意准备了一首曲子要献给将军。”
不待皇甫晖回应，许氏朝屏风后面一招手。心真抱着琴走到了珠帘后面，在事先准备好的席子上，坐了下来。
她微微低头一想，深深吸了一口气，凝气聚神，抬起纤纤玉手，一首雅逸而旷远的《阳关三叠》便从她的指尖倾泻出来。
这琴声悠然疏朗，空灵沉厚，古朴中有清雅，静远中有真挚，浓厚中有奔放。时而如美酒般醇香，时而如清泉般冷冽。一曲完毕，在座的宾主均听得如痴如醉。
还是皇甫晖先反应过来，抚掌赞赏道：“美哉，悠哉！古人云绕梁三日，我今日算是领悟到了。”
其他人也回过神，皆赞叹不已。心真站起身来，朝各位大人福了福身，重新退到了屏风后。
心月看着心真满脸潮红，奇道：“心真姐，你很热吗？”
心真先是摇了摇头，后又点了点头。其实她此时思绪混乱，哪里听清了心月的话。她的心，不由自主地飞到了屏风外那位的身上。
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这样，刚刚他的一声赞叹，似乎比她以往听过的任何溢美之词还要动听。一想到这，她竟然从心底泛出了丝丝甜意。
苏兰芷指指门口，示意心真尽快离开。心真匆匆返回小姐房间换衣裳了。
正厅里还是笑语喧哗，皇甫晖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起身告辞道：“苏大人，苏夫人，各位大人，天色已晚，我也该告辞了。”
苏谦起身道：“府中已备薄酒，将军用完晚膳再走吧。”
皇甫晖婉言谢绝，苏谦也不便强留，只得送客出门了。
其他陪同人等也纷纷向苏谦夫妇告辞归家。
许艺兴刚回府，就听见女儿房间传来杯碟破碎的声音，他忙走过去一看，果然是许莹在房中发着大小姐脾气。
许莹看到父亲，虽然有些后怕，但想到父亲坚决反对派人去皇甫家提亲，心里还是有些怨气，便别过脸去。
许艺兴示意闲杂人等都退去，才走到女儿面前说道：“莹莹，爹也是为你好。”
许莹没有吭声。
“你难道不知道，三年前，先皇在世时就想把公主嫁给皇甫晖吗？”许艺兴语重心长地说：“公主皇甫晖尚且看不上，又怎会看上小小一个提督的女儿？”
“此一时彼一时。”许莹终于正面看父亲了：“再说，我嫁不得，难道表姐就嫁得？”
许艺兴不悦道：“那是你姑妈家的家事。再说现在慎王爷也想攀亲，我们犯不着去趟这趟浑水。还有，你姑妈也跟我提过了，想把你许给尚文。”
“苏尚文？”许莹尖叫：“我才不嫁他！”
“他有哪点不好？你自己仔细想想，这京城里的公子哥，除了皇甫晖，还有谁家的家世比得过苏尚文？”许艺兴已经有点发怒了：“你不要不知好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自己给我好好想清楚，哼！”
他一甩衣袖，转身想要离开，又想起一件事，便回头对许莹说：“我今天在你姑妈家听了你表姐弹琴，琴艺不知道比你高出多少。京城才艺大赛前你不要再外出了，给我好好留在家练习，知道吗！”
说完，许艺兴便走了。他的话提醒了许莹，离京城才艺大赛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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