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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应县木塔、云冈石窟和悬空寺,有同样复杂的心情。
那些跨越千年的存在里,有极致的优美和无限的慈悲,让人惊叹赞美,神魂飘荡。
与此同时,有难以按捺的惶恐与慌乱:如此优美的艺术,跨越千年被我亲临亲见,这是何等荣幸的一种偶然啊;未知哪一日,它将湮灭无存,彻底而决绝,仿佛从不曾来过——
苦心孤诣的匠心,登峰造极的技艺,历史的风烟弥漫又飘散,一个个政权建立又倾覆……更迭,更迭,星移物换。
而它们长长久久地留存下来,像个奇迹,像人世间一个绝美的惊叹号——它们在人们的意料之外年复一年存在,也必将走向意料之中的消亡。
这么一想,就感觉胸中淤塞了无尽的惆怅与苍凉。
直到梁思成的一段话映入眼帘:
“中国建筑重用木材,乃出于中国人之性情。不求原物长存,服从自然生灭之定律。安于兴亡交替及新陈代谢之理。”
先生将中国建筑与民族特性结合起来理解,道出了其中的哲学意味。
而我执着与它的去留,提前感伤,妄自惶惑,不免气短目近。
我在清晨的微雨中踏入大同古城墙下梁思成纪念馆,静谧古朴的青砖小院,翠树亭亭,冠叶如盖,陈设简单到简陋的地步。
然而测绘记录的图样一笔不苟,专注诚笃的目光令人动容——先生在调查山西古建筑,物质条件极差,而他的脸上光彩流溢。
我想那些伟大的艺术既承受着命定的旷古孤独,同时又总有与知音邂逅、神会、被深刻懂得的时刻。
这样的时刻让艺术不止蒙尘,更焕发异彩,抚慰了它们淹留于世的漫长岁月,也因此使得某日终将到来的湮灭不再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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