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穿好鞋,弟弟妹妹们就狼吞虎咽扒拉完饭,皮了扑棱下地了,小个到底是没有写日记的空间,大家围着她,生怕一不小心就消失了似的——每年都盼着,一起掉着样儿的玩!从前堂兄是孩子王,这两年就换成了小个姐姐。
“咱先看看谁是漏嘴,掉饭粒的、碗里有剩饭的,负责拾掇碗。”小个指挥着大家一字排开。还好,炕上没有饭粒,只有小弟的碗里有一口剩饭,“你们先去院子里溜达溜达,我一会儿就好。”
“妈是说过不能最后一个吃完饭,压桌显得没有出息,但妈还说过吃多少盛多少,不能剩饭,记住了吗?”小弟忙不迭的点头,万一姐生气了,不带自己玩了!他赶紧乖巧的跟在姐姐身后往下拿碗,看着姐姐收拾干净把炕桌搬下来放在酸菜缸上,也就屁颠地跟出来了。
“大姐,你知道不?我大伯家大哥回来了,”表妹神神秘秘的附在小个的耳边。
“哦?嗯。”小个没说知道也没说不知道。
“你知道他回来干啥了不?”不等小个反应,表妹接着问。
“他回来相亲了,”表妹一句一句往出蹦,小个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她的兵哥哥要成家了。
“未来嫂子是哪个村的?” 走出去见过世面的人,或者眼高于顶。
“就是咱们村长的姑娘,他们家长得最好看的那个……”表妹还在那里喋喋不休,小个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
村长家没有儿子,只有七个女儿,最好看那个应该是老幺,六个姐姐已经成家了,只有老幺在卫校念书,听说要回村里当村医,表哥正好是卫生兵,如果成了,大抵也是一份好姻缘,唯有祝福。
那天舅舅家的饭一直吃到了掌灯时分,后来不知怎的,又停电了,姥姥请出她的老古董:煤油灯,大人们还在谈天说地,弟弟妹妹们已经在西屋东倒西歪地睡了,西屋炕烧了多半天,屋里暖得很,只有小个看着那烛火如豆。
“大哥儿子没想过留在部队吗?好容易走出去了,咱这穷山恶水的,有啥好回的啊。”
“大哥没说,咱也不知道咋想的呀!”
“你们也没人给大哥说说。”
“这玩意儿,过日子一家管不了一家的事儿,大哥他们一年年的年纪大了,估计侄子是想着回来照顾他们老两口吧。”
“也是,来,咱们喝酒。”
……
那个寒假,忽然就变得索然无味了,略嫌漫长了点,白天依然玩得酣畅淋漓,夜间日记终究没有写,临回家前,小个趁着烧火的便利,把日记本做火引子,一把火烧了。
小个想,原来,我的童年,就是一堆灰烬。
懵懵懂懂,跌跌撞撞,以为伤痕累累了,却只是别来无恙……
关于日记的分界线——
小东西:好好的日记干嘛烧了?
小个:没啥可写的就烧了!
小东西:我就静静的看着你编瞎话!
小个:唉,你看得那么透好吗?
小东西:没啥,自己别后悔就行,烧了的好像是日记,其实,是你曾经的岁月。
小个:嗯嗯,没啥后悔的。
作者大大:如果你有写日记的习惯,就一直坚持写下去,多年后回头看,一字一句都是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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