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老炮儿轰然倒下

文／郑艺  2018年6月7日

当老炮儿轰然倒下

      芒种已过，南方进入多雨且闷热的季节，天气一会儿阴沉沉的，一会儿又烈日当空，有时一连几天雨没完没了地下着，到处是挥也挥不走的湿气，东西容易发霉，实在令人难受。

      跟天气一样不好过的事还有不少，比如参加高考中考和其他各种考的考生、家长和老师们，比如网上开撕的CYY、FXG和FBB们。

      范BB，当初的那句"我就是豪门"令我对她刮目相看，霸气外露超越了当年的刘晓庆。不过，也就仅此而已，即便是获得过几个最佳，范在电影表演上也仍然毫无建树，如今靠综艺节目吸引眼球，她被不被撕，我其实并无所谓啦。

      崔永元和冯小刚就不一样了。

      "小崔"，没错，十多二十年前，中国几亿的电视观众，不论男女老少都是这样称呼主持人CYY的，不单单是因为那时崔还年轻，更因为他的广大群众心目中最喜闻乐见的、如邻家大男孩般的、幽默风趣的主持风格，给当时"一本正经"的电视屏幕带来了极大的活力，受到了全国观众的喜爱和支持，那一声"小崔"，透着观众对主持人崔YY无比的亲切。那时的小崔，两次斩获"金话筒"奖，四次荣获"十佳主持人称号"，是央视的当家主持人。

      我对小崔的喜爱，其实更多的来源于他在离开《实话实说》后制作的新栏目《电影传奇》，来源于他对老电影的那种深入骨髓的情怀。在那个栏目中，小崔既是主持人，又是演员，既讲故事又演故事，栏目涉及的老电影达一百多部，让看着电影长大的我很过瘾的回忆了一把往事，让我在对电影的感情上获得极大的满足。

      是，小崔是有情怀的，但电影电视毕竟是精神层面的东西，情怀不能当饭吃，小崔自然也没有把电影电视当吃饭的家伙。当他后来跟什么方××、转JY掐架的时候，我已经情移汪涵孟非们了，小崔是输是赢是不是"民族英雄"我已经无心关注了。现如今，吃瓜群众们如黄袍加身要赵匡胤登基似的，非要说小崔是"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的"真的猛士"，我觉得，他恐怕还真不是，有人说他像手持长矛的堂吉诃德，这倒挺形象的。说小崔是崔大侠，他也还真是个敢说实话敢较真的有良心的媒体人。

      再来说冯XG，这是一个在影视领域陪伴我从青春步入中年的代表。我对冯影视作品的喜爱应该是超过小崔的。我不知道我这样讲，会不会被人拍砖，我想，这是很有可能的，但我不能因此就不遵从自己的内心。

      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的电视连续剧《编辑部的故事》和《北京人在纽约》开始，就知道了冯XG，那几部剧收视率惊人，都是精品。记得《北京人在纽约》里，最末一集快结束时，冯出演了一个刚到美国的新移民，他的长相可真不敢恭维，我爸一看就笑着说：呵，就这小子这熊样还真能写出好东西啊！言语中满是老人家对冯的欣赏，老人家难得这样评价谁的。

      有了电视连续剧的导演积累，冯很快转战大荧幕，1997年拍出了《甲方乙方》，大陆电影第一次出现了贺岁片，那句"打死都不说"成了当年许多人的口头禅我现在有时还说呢，只是年轻人好像都不知道这个梗了。从那以后，冯氏贺岁片成了电影观众逢年过节时的期待，《不见不散》《大腕》《手机》《天下无贼》《非诚勿扰》《集结号》，冯氏电影伴随我们很多年，电影质量也十分稳定，有娱乐性也有思想性，笑中带泪，基本没让我们失望过。前一段的《芳华》，在文革题材和青春题材的电影中算是上乘之作，票房和口碑都很不错。

      2015年，导演冯XG变成了演员冯XG，主演了管虎导演的《老炮儿》，并以"新演员"的姿态拿下了2015年台湾金马奖影帝。凭借《我不是潘金莲》，冯后来又拿下了金马奖最佳导演奖，由此可见金马对冯导演的情有独钟。冯的片子，不论他是做导演、编剧还是演员，几乎都是现实主义题材，时代特征、地域特色都十分明显，我甚至以为大陆以外其他地区的中外人士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共鸣的。冯能屡次获得金马奖，要么证明了电影语言真的是世界语谁都能懂，要么就是证明了冯在大陆电影界和票房的号召力谁都想讨好巴结他。

      《老炮儿》我看了，很有些激动，很热血。故事讲的是早年的北京胡同老大冯饰演的六爷张学军和他的老伙伴们风光已过，但仍然坚持在"江湖"上讲着他们认为的"规矩"。影片一开始，讲义气、重规矩、爱面子的六爷就用自己的方式"教训"了打了胡同摊贩一个耳光的警察，主持了他认为的正义。在那个胡同乌托邦里，六爷竭力固守着道义的完美，有点天真，却十分执拗。然而，现实是残酷的，时代变了，六爷老了，力不从心了：面对叛逆闯祸的儿子没有一点儿辙；面对贫困的老哥们凑不出钱；面对对他死心塌地的情人，在影片中裸露了半个屁股的老炮儿，也是雄风不再……

      冯XG演的很投入，或许是六爷在很多层面上，就是冯XG自己，曾经引领风骚，如今让后来居上的年轻人超越了，看不惯现实的世界。他像张学军一样，心里老憋着一股气，渴望回到过往的年代，他成长的那个年代，他最辉煌最自豪的那个年代。所以说，冯XG成全了张学军，张学军也成全了冯XG。金马影帝，以及《老炮儿》的口碑，可以满足他内心对赞扬的一些渴求。

      影片最后的长镜头，身心俱老的老炮儿，身披战袍，手持军刀，昂起头颅，在冰封的湖面上奔跑，以他的血肉之躯，去固守一个旧江湖的理想主义。然而江湖已经不是过去的江湖了，老炮儿轰然倒下，在冰湖上划下了最后的血色浪漫。

      令我不曾想到的是，如今，跟六爷张学军一起轰然倒下的，是导演冯XG。六爷倒下时，我热泪盈眶，那是通往热血，献给老炮儿的赞歌。而冯导，倘若他真是一个在电影里售卖情怀，在现实中狂揽财富偷税漏税的小人，叫我们这些喜欢他电影的观众像被骗子骗了似的，郁闷哦！